我身前站着一品女官星河,她是陛下从小陪伴到大的心腹,再向前看去,那日染血的龙椅早已被擦得锃光瓦亮,千里黄土枯骨铸成一世帝王梦,其中撕心裂肺、肝肠寸断的哭喊声都被牢牢地压在了四方龙柱下。
唯有乱世才能迎来盛世,我沉沉低下头,与满堂朝臣静静的等待新帝的到来。
第一天上朝要处理的事肯定是十分多的,不出所料,待到下朝时已经接近午膳时间。陛下将我们一众与她亲近的朝臣留下用膳,可还没等上菜,她就收到了前方战报,带着一帮人商量去了。
我百无聊赖,菜还没来饥肠辘辘的,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大人可是饿了?”我身旁的侍女小心翼翼地问道。
“还好,走得早未用早膳,是有点。”我抱歉的笑道。
她犹豫了一阵儿,上前一步在我耳边悄声道:“奴婢带您去御膳房吧,说不准现在能有点做好的点心什么的。”
我望着她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看起来十分真诚,环顾四周,大部分官员都在静坐着。
肠胃在叫嚣,我的心脏砰砰跳,好像有点低血糖,顾不得那么多了,我向宫女点了点头。
傻子才会把自己饿晕,天王老子来了我现在也要吃饭。
宫女走在前面引路,我在后面跟着她。
干饭的脚步总是急的,不多时,我们就来到了一处院落。
“前方就是御膳房了,奴婢不便进去,薛大人请吧。”她说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看向前方天空,那可没有做饭的炊烟,这绝不是去御膳房的路,待我反应过来被骗了,转头找那个宫女时,视线所在只剩下她衣角的残影。
我也没有韩信的功绩,应该不会被骗进宫杀吧?
我顿时慌乱无比,加上低血糖前兆,后背渗出冷汗,心脏跳得比打桩机还快。
“薛大人。”熟悉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吓了我一个激灵,朱红色的院墙后走出来一位身着软甲的男子,是苏裘。
他与那日城门旁简直两模两样,面颊白皙,长又恢复了丝缎般的光泽,枪色的软甲在太阳下散着沉闷的光,给人一种无形的威压,他褪去了曾经肆意张扬的少年气,反倒更显得帅气。
我的视线不自觉向他四周审视着,别真的是陛下想偷偷做掉我。
“苏统领。”我强装镇定的回复道。
“人的命运可真是多舛,那日你下令杀我,今日我就又站在了你面前。”他淡淡道,语气听不出是忧伤还是庆幸。
“是啊,在曲南的时候差点被苏统领押入大牢生不如死,如今竟是进了宫当了官。”我毫不客气的回怼道,毕竟曾经他也是想抓我的,大家都是奉命行事,哪来的那么多感情用事。
“可为何皇城被包围前你还在与我互通书信,再见却要置我于死地?”他突然质问道,打了我个措手不及。
什么互通书信?我自从上次离京之后就彻底与他断了联系啊。
“苏统领,你没疯吧?”我一脸不可置信,“你我敌对,我在战时与你互通书信?你是想给我泼脏水吗?”
“泼脏水?”他自嘲一笑,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向我扔来,我伸手接住,迫不及待的将其打开想以证清白。
书信展开,那熟悉的字迹让我自己都怀疑到底是不是梦游起来给他写了信。
但继续往下看,从标点符号上,我还是看出了端倪,因着多少年养成的现代人习惯,我写信并不喜欢像古人一样两句话就用个句号,日常书信几乎通篇才能有三两个,而这封信,明明白白是个这个时代的人写的。
“这不是我所书。”我皱眉,将信纸拿到他面前,“不管你信与不信,我予你的最后一封回信,就是在祭地仪式那日。那天沁阳城出了事,我奉命出公差,当今陛下给我安排了个替身在薛府,直至城破,我才回到京中。”
那信中语气亲昵,不乏真情实感,结合之前我对薛府出了奸细的怀疑,莫不是薛府的奸细在与他互通书信?还在战时,想以此来诬陷我通敌?到底是谁这么恨我,还能模仿的这么像。
“我知薛大人与我逢场作戏,却没想过薛大人如此薄情寡义。”他冷冷道,声音中满是疏离。
我无语的别过头去叹了口气,转头看着他这副样子又不知如何开口。
权当我恶有恶报吧。
“啊对对对,你说是就是吧。”我不耐烦道,抬脚就准备离开,可又想到这是通敌的伪证,还是平心静气规劝他:“自己回去好好看看我在沁阳城出事前给你写的信,再拿这封好好对比一下,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对我余情未了还是对这信中人余情未了,总之这事蹊跷,若是要我知道是谁干的,我一定将他带到你面前。”
说罢,我一甩袖袍转身离去,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本来就饿的人头昏,还被莫名其妙诬陷一顿。
还未找到刚刚等待用膳的地方,我转角就撞见了满脸喜气的黎倾山,她见了我,仿佛终于找到了目标一样,拉着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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