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是来救我的?”我打趣道。开玩笑,要没他大半夜把我拉走冻得要死,我早好了。
“也不尽然。”他说着,又凑了上来。
“我说,”我直勾勾的盯着他的眼睛,我根本不怕他,因为他不会杀了我,“帮、我、送、封、信。”
“想、都、别、想。”他也一字一句道。
“安儿啊,这是你唯一活命的机会了,这都不要吗?”我慈爱的抬手抚上他的脸颊,被他一手拍开,他似乎很厌恶这个称呼。
“你无论如何都会杀了我,因为你根本不信我。”他难得的有了正型,我也不再与他逗乐,坐直了身子,眼神真挚的看着他。
“我说了会给你一个家就一定会说到做到的。”我缓缓开口,他眼神颤动,不可置信。
“你报仇了,又把兵给了我,半路又叛了我,然后如今的这番做派又等于是叛了秦王,你无非就是怕我卸磨杀驴,我承认,我从头到尾确实都是这么想的,但如今我改主意了,”我说着,挑起了他的下巴,他惊慌失措连连向床边退去,“你有几分姿色,留在薛府暖床还是可以的,我说,给我送封信。”
我这辈子也没想到过会求着别人给苏裘写信,真是风水轮流转啊。字迹干透后我将信纸装进信封里交给了信使,转身看向一旁的谢亦安,没好气道:“你若敢让他把信撕了你就等着吧,我有几百种方法玩儿死你。”
他倒吸一口凉气,站直了身子,从脖子到脸红了个透,我皱眉,他估计是会错了意。
“雍川县都大捷了,那你要回京吗?”他犹豫的跟在我身后问道。
“那你要跟我回京吗?”我笑道,转身踮起脚搂住了他的脖子。
他凝望着我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我心中暗笑,真是好拿捏啊。
窗外风雪肆虐,屋内红烛鸾帐,他果然不遵医嘱,下场就是次日清晨我神清气爽,他卧病在床。
这风寒真是绝杀。
第二日午后,我正百无聊赖的看着书简,谢亦安卧病在床挨着针灸,毫无昨夜风采,大门嘭的一声被踹开,苏裘直接提着带血的刀刃杀了进来。
“我不是让你回京吗?”我抬眼瞥了他一眼,合上书简起身收拾起了东西。
“把他杀了?”苏裘问道,带血的剑锋指向床上的谢亦安。
我轻笑一声,戴好貂帽护着头部,然后对着勉强撑起身子在床上惊慌失措的谢亦安道:“安儿,姐姐在京城等你哦。”
说罢,我拽着苏裘就出了屋子。
艳阳高照,屋外一片银白,我猛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大病初愈就是爽!
“为何不杀他?”苏裘不解,语气隐隐泛着委屈。
“留着暖床。”我淡淡的回道,大步迈向院门外,留他一人惊骇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如今无依无靠还手无寸铁的谢亦安,不做我的日后也得做陛下的,那我为何不近水楼台先得月呢,省的又搞成下一个苏裘,天天忧心会不会在陛下枕边说我的坏话。
回到了渭城后倒是还有意外之喜,如假包换的秦王世子被我们抓到了,这公主同父异母的兄弟被留在这里到底是为什么我还没有头绪不得而知,莫不是秦王放弃了自己这个废物世子转而将所有的希望寄托在郁尚身上了?
几乎是见到他的那一刻,我就立马下令整顿回京,当然,他也不能忘,如此重要的人若是一起带回京怕是会正中秦王下怀,谁也不知道秦王在京城留的那是哪一手,若是将他带回,那岂不是充当了免费护送的保镖,属于是恭迎新帝登基了。
不过,谢亦安教我了一招。
“把他送去岐山暗仓,收押起来。”我向定西吩咐道,他立马派人去做。
“呵。”他自嘲一笑,似是没想到自己自从对外传言死掉以后,就将会一直一直生活在囚笼里一样。
路上行至忻州休整时,苏裘一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风雪交加的夜,他未经通传来到了我的屋内。
他手上抱着一个木盒,木盒中浸满了血迹,我坐在书案后,隐隐猜到了,那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会做的比他更好。”他的肩头是化掉的雪水,碎湿哒哒的贴在脸颊上,我就这么看着他,看着他将木盒慢慢打开,里面赫然是谢亦安的人头。
这回这颗,是真的,因为他死不瞑目。
“拿远些,小心过了风寒给我。”我满不在意道,继续翻看着书简,我想,这条猎犬我是训成了。
若说周冠玉是虎,他盯紧猎物步步紧逼次次都力求上风,郁尚是狐狸,他狡猾无常,喜欢直击敌人项背,严枫是孤狼,训得熟就是利器,训不熟就是白眼狼,那苏裘就是条彻头彻尾的狗,给块骨头他就会日思夜想,甚至还会自我pua。
他二话不说直接盖上盖子转身出门连头带盒扔在了雪地里,到盥洗室洗了手就向我走来,黑漆漆的身影压下,他像个快要崩溃的提线木偶,只想寻求我一丝微弱的回应。
“抱我。”我伸出双臂,向他邀请着,他俯下身来,像是捧着什么易碎珍宝似的,将我抱至床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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