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久没有好好见过家人了。
甚至不记得程风绪意气风发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好像连梦都变成了奢侈,于是她在梦里忍不住哭着挽留。
可是醒过来,头顶依旧是临华宫熟悉的帐顶。
程宁缓了几口气,闻到卫宴洲身上熟悉的气息,自己小产的场面似乎还在面前。
兵荒马乱中,有卫宴洲的怒斥声,孟歆的焦急,还有春华呜呜的哭泣。
她在小腹上摸了摸,那里依旧平坦一片,甚至是微微凉的,她感知不出来那个生命是不是还在身体里。
“”动了动唇,程宁道:“孩子。”
“暂时没事。”卫宴洲很快地答,又亲吻了一下她的手,问:“哪里难受吗?饿不饿?”
其他的都没有感觉,程宁突然抬起手指,在卫宴洲的眉宇间抚了抚:“你怎么瘦了?”
听见她这么问,卫宴洲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有过的鼻子一酸。
“这里都有痕迹了,”程宁的指腹停留在他的眉宇间:“别总皱眉。”
“那你别总是生病。”卫宴洲哑着嗓子回应她,将脸埋进程宁脖颈里,“别总让我担心。”
可能真的是太多回了,程宁有些无力地想,入了宫之后好像身体总是不怎么好。
从前两年也不会发热风寒一次,可是临华宫里的药自从她来了之后就没有断过。
估计门口的树都被熏出了淡淡的药味。
太医早已经被召回来了,但是面前的皇帝和熹妃交颈依偎着,没人敢打扰。
幸好是醒了,醒了他的命就保住了。
程宁没有回答卫宴洲的话,听他说孩子还在,她由心底生起一种空茫。
跟卫宴洲一起面对有了孩子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
当她看见身下不停地淌出血来,她也会生出恐慌。
她最初的设想是,不管出了事,她拿孩子冒险也好,却没有想真正不要这个孩子。
如果因此有了什么三长两短,或者是在她肚子里消失,那她不敢想。
她和卫宴洲之间会怎么样?
但是那药效比她想的还要可怕,尽管她只是喝了很小的一口。
程宁的眸里闪过一丝狠厉,在卫宴洲看不见的地方。
两人之间无声的相拥是被花花打破的。
它这几日在临华宫来来去去,看起来总是很忙。
春华以为它是想要筑巢了,可是它进进出出,总是飞去程宁床前,又不大像。
今天也飞回来了,嘴里叼着个什么。
见卫宴洲坐在程宁床前,又不大敢落下。
它还是有些怕卫宴洲的,尽管对方根本不曾虐待过它。
但是花花识得人中险恶,往常都只有别人怕它的份。
一遇上卫宴洲,它根本不敢正面与之较量。
绕着屋内飞了两圈,花花最后忍无可忍,落在床前的一张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