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灿儿似是受到了鼓励,眸眼坚毅而焦急,“姐姐,你知道二皇子去了哪吗?”
突然间提到慕容焱,她目光有些茫然,放下碗筷正色道,“你这么说,半月有余没见过了。怎么了?”
“我听说父皇先是派他去了骁骑营,整顿军务,副将以上的都换了一遍,全是父皇钦点的。刚回来,父皇又派他押粮草去了北境。看来,父皇要让他掌管军务。”
与上一世有些不同。
顾鸢微微合着眼,目光落在手里浅浅的酒水上,酒水漾漾,神色微动,
她心中无端想起一件事,向穆灿儿道了声“稍坐”,抬步朝书房而来。
那封信,正安安静静躺在桌案最上层的抽屉里。顾鸢拿出信封,轻轻嗅了嗅,又沿着信笺仔细而反复地看了一圈又一圈,终于让她看出了端倪。
穆灿儿见顾鸢许久未归,独自过来问候,看见顾鸢有些颓然地坐在圈椅里,神色凝重,往日如秋水柔和或如冰水清冷的眸底,此时只剩一片过分宁静的冷寂,亮光照不进去,翻涌出无尽的黑,了无生气。
她心中咯噔一瞬,才小心翼翼地开口询问,“姐姐,怎么了?”
闻声,握着信笺的手微动,抬眼望来是一片茫然。
“姐姐~”穆灿儿心中揪得疼,嗓音也跟着颤,“姐姐,生什么事了?”
说话间,已经趋步走到顾鸢面前,她蹲在顾鸢脚边,双手紧紧抓住顾鸢搭在膝上的一只手,“姐姐,有什么事说出来好不好?我可以帮你一起想办法。”
“一起想办法……”顾鸢红唇微动,轻轻吐出这几个字,似是从未认识过这几个字似的。
一遍又一遍,呢喃重复着。
“也只能一起想办法了。”顾鸢最后重重叹了口气,眼眸里渐渐有了光亮。她屏退了左右,反手握住穆灿儿的手,一点点诉说着令穆灿儿难以置信的“故事”:
“灿儿,我是死过一次的人。”
听见这句话,顾鸢感受到穆灿儿指尖剧烈的颤动。
“你放心,我现在还活着,你应该感受到了,我的手是温热的。有人把我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给了我机会,让我重活一世。”
此时的穆灿儿手脚吓得冰凉,嘴唇和双颊也泛出不太健康的白色,她努力保持着内心的镇定,可狂乱跳动的心,令她神思处在飘忽难定的状态。
“感受到了吗?”顾鸢又问我。轻柔的嗓音,如春日柳条飘舞。
穆灿儿木讷地点点头,可她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感受附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倒是是冰是热。
她以为,听到母亲说灵魂可以藏匿进另一个人身体里的事已经过分难以置信,
没想到,今日她听闻了更加匪夷所思之事:起死回生?!!
看到穆灿儿呆滞而抗拒的目光,顾鸢便知道她说的这种事,很难让人相信。莫说她瞒着慕容焱,就算是如实相告,可能也会如穆灿儿一样,不愿相信吧!
所以他这段时间躲着自己,甚至去了北境,就是为了自己查清事实?
“那,那,怎么让人重生?从,从阎罗殿抢人,没那么容易吧?”
“当然。”话既然说到此处,顾鸢便没想再停,她指着信笺上的图样继续道,
“这是血花印。从阎罗殿抢人出来,是要付出乎寻常的代价的。萨满娘娘先前告诉我,想要重生一人,需要开启血祭大阵。用万人的魂灵开阵,以自身血肉、灵魂祭阵,开启血祭大阵的人胸口会留下这个印记,等身死之后,勾魂使者会依据血花印前来勾魂。魂魄会直接打入阿鼻地狱,受万鬼吞噬,偿还血债,永无生之日。”
“那个人是谁?”穆灿儿干瘪的双唇艰难地动了动,想知道答案,又不敢听到那人的名字。
顾鸢的眸眼也似落了星,垂着夜的漆黑,“是慕容焱。”
“什么!”纵然是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个名字仍是心尖为之一颤。慕容焱是她到隆庆朝认识的第一个朋友,出于朋友的情谊,她也不希望是他,“上一世,他,是为了你重生才会……”
“是的。”顾鸢咽下两世的苦果,她悔恨自己上一世的那晚,为什么不直截了当问出他的身份,为什么不再坚持一下,为什么没有母亲的坚决,纵然他是草民贼子,都心甘情愿随他出走他乡。
便少了那么许多的阴差阳错。
“这也是我不想让他知道的秘密。”顾鸢轻咬着唇,眼圈泛起红,痛苦地望着桌案上的那一沓信笺,“萨满娘娘誊抄来的所有关于血祭大阵的记载,都没有可以解的办法。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一切,最起码这一世他还能安稳和乐地过完最后一世。”
别说慕容焱,穆灿儿听到这等消息,都惊骇地无法平静应对,更何况二皇子,他听到关于自己的一切,该是怎样的绝望。
屋内一片静匿,很长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说话,只有屋角的滴漏哒哒响个不停,细数着时间的流逝,
也是生命的流逝。
不知道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