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祐圆尼觉得佛是什么?”
“寿桂尼觉得佛是什么?”
老太婆轻笑:“祐圆尼反倒考校起老身了……老身以为佛是明镜,辩善恶,知善恶,轮回之惩劝导苍生行善,可惜天下战乱频仍,善小而恶大。”
“我认为佛……佛是修行,一场在这满是污浊与泥泞的人世间的一场修行,是……活在遍体鳞伤的环境下的生存,是活在被这糟糕の气道所欺凌强暴袭身过后,挣扎又挣扎再挣扎的修行,是场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发自内心的自我修行。”
直虎轻道出这番话却想起诸多往事,虽说尘归尘土归土,但每每夜半转辗反侧不寐时,岂有心甘,岂无无穷悔,岂无滔天切齿恨。
寿桂尼明显觉察到直虎状态不对,是既有山外散人的超脱,又有…………
“修行吗?”
“哈衣,修行,亦可作磨炼。”
直虎仿佛打开了话匣子,话语滔滔不绝。
“修行人世间,凡修行者为在成佛,而欲成佛者皆求,有求则上进,上进之路左脚为勤右脚为贪,故世人双脚前行纵勤也贪,脱不却贪了不断障。成佛需明悟,明悟在心在静在感在顺自然天道之理,而树动常风弄影,乱心乱形乱一切可乱者,痴乱而增,增而嗔,嗔而障,业果存,故佛在而无佛榜谓佛者也。”
“比丘诵念讲经,口南无阿弥陀佛,实拜摩罗。非地狱空荡荡,实身在地狱。”
寿桂尼捻起佛珠:“阿弥陀佛,祐圆尼,你着相了,你根本不懂。”
“请大师点拨。”发泄完,直虎正常了。
“修行非修形修心修红尘,是为修经秉良善,凡经可悟不可修。修在求有贪,明在知感性,修行以行制性,悟道有性生行,觉者…………”
“麻跌!!!”
直虎暴声打断,似乎寿桂尼轻飘飘的玄话深深刺痛了她的心。
寿桂尼闭目一叹:“祐圆尼,你业障太深,因果了不断,万难成佛。”
直虎冷静下来,有些话她说不出口,有些事她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没错,也真的认为自己无错。
“寿桂尼,出龙潭寺时主持与我言,虽与我佛有缘,然红尘未了,佛不可渡。”
旋即失笑:“遇见真经,伪经自破;遇见真佛,伪佛自现。”
寿桂尼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无形中老迈身躯颓倒些,恰似一种认命。
“唉,祐圆尼,老身年迈,头脑不比年轻,井伊族祖上渊源…………”
“藤原共保公后裔,于平安时移居井伊谷,更易苗字井伊。”直虎说道。
“平安末期追随源义朝,至镰仓时代为源赖朝麾下“天下八介”之一,武家名门。”
直虎腹谤,比我记得都清楚,你还智力衰退。
寿桂尼道:“共保公是共资公之子,老身出身藤原北家劝修寺流,父亲是权大纳言中御门宣胤,北家乃藤原不比等公后裔,不知祐圆尼是哪一流派?”
直虎苦笑:“乡下呆久了,记不清了。”
前有濑名鹤,后有寿桂尼,亲戚可真多呀。
寿桂尼轻道声可惜,却又道:“祐圆尼若有意,两家可以联谱寻源。”
直虎听闻果断答应,答应的飞快,同时内心有点小激动。
联谱寻源?继承衣钵!
“骏府已非清静地,不知祐圆尼欢迎老身去龙潭寺吗?”
直虎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