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一见他不开口,歪头道:“难道……”
“对。”正一筹莫展的严况连忙应道。
“对,对什么……我可还什么都没说。”
程如一嘴上虽然这般说着,但他一想到严况辞官,多少和自己有些关联,难免心中触动。
“程某自认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但严大人却,待我如知己,又厚遇如此,也是不枉此生了。”
程如一正色道:“他日你若要我以命相酬……
“我也愿意。”
严况明显一愣,顿了片刻,冷冷道:“据悉,这话你和不下十数人说过了。光是司里查证的,就有何相公、袁御史、杜侍郎、你老家县城的驿夫、琼州酒楼的掌柜……”
程如一:“……”
程如一二话不说,揣着馒头直接转身就走。
严况看着他背影,微微松了口气。
……
入了夜,难免寒湿气重,严况看着缩成一团背对自己的程如一,捡了自己的毯子,过去盖在他身上。
自己没多少个夜晚可享用了。但程如一不同,所以严况由衷希望,他能睡个好觉。
总之是睡不着,严况出了船舱,那船家见他没睡,正想搭话,但看对方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还是憋了回去。
夜里几乎看不见什么光了,唯有月色清晖撒了满江。
严况正望得出神,忽然间,一点光亮,略显突兀的撞入了视线之中。
前侧方有条船,竟在缓缓向这方而来。
船只而已,严况倒也并未声张。只是随着那船愈来愈近,严况也开始隐约能看清些许事物。
程如一在睡梦中被被无情摇醒,一睁眼,便是严况那张眉头紧锁的脸。
“怎……”
程如一还没开口,严况一把撩开帘子,指向船外。
“嗯……船?”程如一顺着他的手望了过去。
严况用只他二人能听清的声音道:“去龙泉府,我们该在大名府下船。京里寻常船只往大名府去,不是商船、官船,便是官眷富人回乡探亲。”
“但你看,那船上并无货物,也无官旗,更无女使婆子女眷,只几个青壮年。不是客船商船,也不该是官眷回乡省亲参宴。”
听了这话,程如一彻底清醒过来,也揉着眼睛细细望去,心下顿时一惊。
果然和严况说的分毫不差。
程如一小声道:“是冲着你来,还是冲着船来?”
严况道:“船上除了人,还有别的吗。”
程如一认同点头,又细细打量了一番,道:“照你说,那船人不多。可我远瞧吃水不浅,确实不寻常了。”
“严大官人,你的仇家,肯追这么远?”
严况回道:“说不定冲你来的。负心汉,嗯?”
“严指挥,你行行好,别往我身上赖。冲我来,那就要一路尾随,但先前你我都没发现,可见是守株待兔来着。”
程如一说着话,一边收拾起行李来,严况也不再和他斗嘴,将重要物品一一贴身收好,其他都收进包裹系在腰间。
程如一打包之中,又想起那块双鱼佩,连忙从枕头下摸出来,收进衣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