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维走到床边,艾伦斯也没有抬头,似乎是没有现他到来。
戴维伸出一只手,抚上了艾伦斯的脚踝。
艾伦斯这时没有穿袜子,是赤着脚的。他的一双脚在深色的家居服和床单的映衬下,愈白皙光洁。
他的皮肤触感微凉,戴维的指腹轻轻在上面摩挲着,只觉得手感光滑细腻,像是在摸一块质感上乘的羊脂玉。
戴维原本是不打算来看他的,艾伦斯的折腾让他感觉有些累了。可他后来想了想,艾伦斯那样也许并不是他的错,后来又加上医疗机器人的那些话,他就忍不住过来了。
戴维并不算什么大情种,但是艾伦斯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他是重要的npc,是和他抵足而眠肌肤相亲过的人,而且这个人现在看上去像玻璃娃娃一样美丽又易碎,这让戴维不得不在意。
“先吃药,等回去了,给你安排最好的心理医生。”戴维轻声说了一句。
艾伦斯还是低着头,可是戴维看见艾伦斯的嘴唇蠕动了两下,仿佛是在努力地想要从声带里挤出些音调来回应戴维。
戴维笑笑:“没关系,不想说话可以不说,不用什么都回应我。”
艾伦斯像是终于找回了声能力般,他细若游丝地回了一句:“没用。”
戴维放开他的脚踝,凑近了:“什么?”
艾伦斯:“我之前看过很多心理医生,没有用。”
戴维有些无奈地笑了:“真令人担心啊,我的小蝴蝶。”
“你现在需要倾诉的对象吗?如果你愿意的话,你可以对我讲一讲,只要你想,说什么都可以。”戴维在艾伦斯的身边坐下,尽可能地使自己看上去亲和轻松一点。
艾伦斯挣扎了好久才开了口:“我从前打仗的时候,有一支亲信小队,一共有二十个人,他们之中的大多数,是我在军校里的同学。”
“他们都跟我差不多大,我们都是十五岁入军校,十八岁上战场。”
“我们在战场上打了四年,每一次冲锋,每一场战斗,都过来了。我们相信,战争很快就会结束,我们都会完好无损地退役回家。”
“但是在最后一场突围战里,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接应我们的战友忽然就变成了敌军。中了埋伏,他们全都死了。”
艾伦斯语调平稳地说完这些话之后,忽然不受控制地抽泣了一下:“后来我经常在想,为什么活下来的人,会是我呢?”
戴维平静地听他诉说完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幸存者内疚。”
这也是伴随着战后创伤应激障碍一同出现的一种正常心理现象,具体表现为,从可怕事件中幸存下来的人会认为自己有罪。
他此时开始想到,也许污染区的辐射并不是全部的原因,或许在路上遇见的那个机甲也是让艾伦斯病的诱因之一。
艾伦斯:“心理疏导对我来说根本就没有用。”
戴维:“那什么是有用的呢?如果你说,我会去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