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禩阻止道“四哥,你有伤在身,牢狱阴湿,唯恐影响了伤口,还是弟弟代劳罢,四哥便安心的养伤。弟弟眼下便去一趟牢狱,究竟,再去膳房熬煮一碗雉羹来。”
云禩说的有道理,胤禛也便没有强求,点头道“也好。”
云禩安顿好了胤禛,转身离开了屋舍,急匆匆往牢狱而去。
他刚一进入牢狱,便听到惊天动地的呕吐声,似乎有甚么人在干呕,十足痛苦。
云禩顺着声音往里走,第一眼到的便是那接头人的尸体,尸身还在牢狱之中没有运走,也不知这接头人是哪里找来的金属细丝,那细丝挂在牢房的栅栏门上,套过接头人的脖颈,竟然自己把自己给勒死了
因为细丝很细,起来还很锋利,镶嵌在接头人的脖颈里,鲜血淋淋,阴湿了牢房地面杂乱的茅草,散发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又潮湿,又腥气
接头人对面的牢房,便是关押嵇曾筠的牢房。
此时此刻,嵇曾筠正跪在牢房的地上,一手撑着地面,一手捂着自己的脖颈,发出剧烈的呕吐声,原来干呕的人便是他。
嵇曾筠的模样十分失态,云禩见过彬彬有礼,迂腐死脑筋的嵇先生,也见过冷漠如止水的嵇曾筠,但是唯独没见过这般失态的嵇曾筠,这一点子也不像他。
嵇曾筠的脸色苍白,嘴唇发紫,目光恍惚,余光瞥着接头人的尸身,只一眼,又不由自主的呕吐起来,但他甚么也吐不出来,冷汗涔涔的流下来,湿透了衣衫。
“做甚么名堂别装了”太子胤礽呵斥着。
牢房中人很多,都是听说接头人狱中自尽,所以前来查的,太子胤礽是奉皇命来查,天文生齐苏勒也是闻讯赶来的。
嵇曾筠对胤礽的话充耳未闻,只是不停的干呕。
云禩走过来,道“太医过了么”
齐苏勒点点头,道“回八爷的话儿,太医过了,没出甚么毛病来。”
怪不得太子说嵇曾筠是装的,因为太医也没出毛病来。
不过其实除了装的,云禩更相信这是心理作用。
云禩又了一眼接头人的尸身,齐苏勒摇摇头,低声道“没救儿了,牢卒发现的时候,已经死透了。”
云禩眯眼盯着接头人的尸体,他并不害怕,眼中反而充斥着浓浓的疑问,淡淡的道“有趣。”
“有趣”太子胤礽道“八弟,甚么事情有趣这牢狱肮脏的很,又自尽了一个,晦气怎么还能有趣儿”
云禩道“太子细想想,难道不有趣么这个牢狱,一共自尽了两个人,先有杨氏之女触壁而死,后有这个武夫畏罪自尽”
太子似乎也想到了甚么,道“你是说他们都是为了掩盖指使之人的罪行这个指使之人,怕是有甚么阴狠的手段罢否则也不能逼迫这二人自尽。”
云禩摇头“恐怕不是阴狠的手段。”
云禩说着,目光一划,向还在呕吐不止的嵇曾筠,缓缓的道“杨氏之女明明知道,在此人眼中,自己不过一枚丢之无用的弃卒,却拖着怀孕的身子触壁而死,这可是威胁不来的。”
“还有”
这武夫自缢而死,铁丝深入腠理,死前定然苦不堪言,若被威胁,大可以换一种稍微安逸一些的死法,不是么
太子胤礽点点头,道“好像有道理,那八弟你的意思是”
齐苏勒喃喃的道“他们是自愿赴死的”
云禩道“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性,嵇先生不就是最好的榜样么”
云禩走到嵇曾筠的牢房门前,驻足,悠闲的道“嵇先生一直消极抵抗,缄口不言,若这个背后指使之人,没有一点子人格魅力,嵇先生至于这么为他卖命我说的对么,嵇先生。”
嵇曾筠慢慢止住了呕吐,浑身都是冷汗,湿透了衣领,鬓发也湿淋淋的贴在他的面颊上。嵇曾筠扶着牢门,艰难踉跄的站起身来,沙哑的道“八爷猜的无错,他们都是自愿赴死的。”
太子道“到底是甚么人给你们灌了什么迷幻汤”
嵇曾筠的眼神木然,几乎没有焦距,道“还需要甚么迷幻汤我等都是不幸之人,唯独被主子救赎,我们的命都是主子给的。我本应该如他一般为主子自尽效忠,只可惜是我胆小如鼠,不敢自尽。”
云禩眯了眯眼目,突然想起之前嵇曾筠所说,他家中遭遇了变故,这才出门来经商,老家早就回不去了,回去了也没有人,而嵇曾筠的父亲,是自缢而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