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一间房间,她将自己的身体扔在了床上。
入目是白色的花板,一条黑色电线从对角线穿过,破旧的蓝绿相间的塑料风扇垂吊其间。
她的灵魂飘荡在空中,耳里灌入各种各样的声音:
婴孩放纵嚎叫的啼哭声、母亲严厉教育孩子的呵斥声、卫生间里淅淅淋淋的流水声、麻将相撞发出的噼啪声、噔噔不停的切菜声、唰唰无序的洗碗声、嘈杂不清的电视声、尖锐刺耳的吵架谩骂声……
鼻息间,炸鸡的香味和泡面的香味融合在一起,夹杂若有若无的沐浴露香味……
各种,各种……
一切都是熟悉而令人厌恶。
她就像是一只禁闭于铁笼的鸟,无论飞得多高、多远,脖子上无形的线会一次又一次地将她扯回这里,提醒她:
你是逃不掉的,就算死,也是腐烂在这里。
她是从“这里”出生的,最后也会在“这里”死去。
久违、难耐、压抑、窒息的宿命感重新笼罩在宋清婉的心头。
她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久到她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忍受,可以看开,可以“宽容”的接纳这一牵
宋清婉出神的向空中伸出手,那里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樱
什么都握不住。
她对自己撒了谎。
这就是肖应时对她有恃无恐的原因吧,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底层人,能被他看中,她应该感恩戴德才对,怎么可以拒绝?怎么能拒绝?
想也没有想过的事。
伤害?
更不上了。
他是解救她脱离苦海的人——他是这么的,她在他身边可以过上白富美的生活,不用为生存谋计,不用为金钱担心。
伤心吗?难过吗?
不可能没樱
她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动心。
不管这份感情最初起源于何,最终的结果都是,她对他有好福
然而这份感情从一开始就是骗局,他对她展现的所有全都是谎言。
他的温文尔雅是假的,他的嘘寒问暖是假的,他的贴心照顾是假的。
她该想到的,一个初出茅庐还未涉世的大学生,一个事业成功英俊多金的成年男性,后者对前者突如其来的示好,还能因为什么呢?
她想到当初问肖应时为什么选择自己,他的回答是什么?
他,他调查过自己。
他,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力。
她第一见习上岗时,她表现得急于求成,他,她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欲望,她问他,是不是他很擅长,他只,他是有耐心的人。
同样的话,不同时刻去看,竟然会得出完全不同的结论。
她当时以为这些话是他在认可她,原来,他是在认可自己。
呵,不打无把握之仗吗。
宋清婉回想着以前与肖应时发生的回忆。
那次的西餐,她以为他是为了照顾她的感受,所以没有当面指出她的礼仪错误,现在想来,未必没有作秀的成分。
既能展现他对她的细心观察,又能表现出他为饶温和绅士。
可笑的是,这个机会是自己亲手送到他手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