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清奉找个置石位坐下,花灯往前一放,映出水上隐约荷影。
何逸钧腿已没那么疼,挣开施清奉扶自己的手,步履蹒跚,往施清奉旁边另一块紧贴的置石上坐下。
施清奉语气平和:“这件事……怎么个说法?”
何逸钧垂不语,施清奉不恼:“问你的,尽管说,不用担心隔墙有耳,要真有什么秘密,我会保住秘密,嘴上是把住门的,没必要忌惮我,相信我。”
顿了顿,施清奉斜过身,抬手,又道:“拉拉勾,有秘密告诉三巾,三巾一诺千金,决不让第三个人知道,有麻烦共同解决,有苦同担有难同享,不相隐瞒,不相排斥。”
何逸钧愣了一下,看着施清奉的诚容,勾回,遂语音低微,飘飘然道:“就……就是……昨日书斋不是被烧了嘛……”
施清奉倾耳听,见何逸钧忽然话音卡顿,便道:“嗯,继续讲,我听着。”
何逸钧声调兀地变低:“我听车上坛里的人说你会写封奏疏,奏疏上写郑爷是我义父……”
何逸钧接下来便将他酝酿一路的话给吐出来,恢复声调道:“然后,你会叫下人送奏疏给圣上观览,让圣上知道我与郑爷是一道的,下旨让我死,我想纂改奏疏,与他合作,我也未曾想过他并不想纂改奏疏,他只想借我的路去杀你,想把你回京的路变成一条绝路。”
何逸钧心想着,对不起,净棠,我撒谎了,违约了,希望你听不见我所念之言,此为破例,若有下次,夕沉必定会如实相告。
长长一句话,与夜色融为一体,或是被夜色吞噬。
施清奉静静地听着,在何逸钧快讲完时,忽然伸出手轻轻撩了一下何逸钧后背丝。
丝快全干了,经不住这么一撩。
直瞬间散成了原先又稀、又细、又卷、又翘的模样。
话毕,施清奉有些怄气道:“我怎么会是这种人,舍得让你去死?我有病?他骗你的,以后理智点,不要相信陌生人,再亲的朋友长久不联系的,也不要相信。”
“谁知这些人时间长了会变成什么样,古今天涯陌路者、故人入梦者不占少数,你要相信的,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就是什么样的人,何必听他人怎么说。”
何逸钧听得神情呆呆目光傻傻。
施清奉恢复语气,双手绞着落地脱根的长草,望向池面,尽管池面一片黢黑,又道:
“我小时候去过书斋多次,一月前又去书斋探望过一次,对书斋算是熟悉,又甚是怀念,圣上也问我对书斋这件事有何看法,让我写在奏疏上,于是奏疏确实写了火烧书斋这件事儿。”
“但写的内容其实是,书斋学子不与书斋夫子一道,将来多少也会有人给本国贡献微薄之力,希望圣上有控制京师各私塾学费涨幅范围的想法,让书斋更多学子能念到书。”
何逸钧依然稍稍斜对着他,似有难以宣口的话要说。
良久,何逸钧才冷冷地道:“你就不怕,我把你杀了?”
何逸钧虽然现在不想杀施清奉了,但施清奉不忌惮他,委实让他觉得不可思议。
施清奉双唇抿了抿,呼出口粗气,过了一会儿才回话:“我认为,你不会杀我,所以你就是不会杀我,如果我说,我跟你是旧识呢?你小时候就是念书念太多,压力太大,把与书无关的其他事给忘了,忘得一干二净。”
“郑先生呢,我知道他后来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