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咏姝撩了几次头,她每次预备演讲,重要场合说话前,都会忍不住打理鬓边的绒毛刘海,务必压的服帖,她觉得这样显得人很成熟稳重。
但没等她开口,华咏章就忽然抛下一颗炸弹。
“爸,你能不能管一管哥哥?如果不想他死的话。”
别说华长清,就连华元璋也吓了一跳:“你敢咒我!死丫头!”
就连一直事不关己状的华咏贞都放慢了咀嚼,竖起耳朵,等着吃瓜。
华咏章慢条斯理的擦了一把嘴角:“前天我做了个梦,梦到我哥一打我就倒霉,他打的越重就越倒霉,昨天他打了这一巴掌,昨晚上我又做梦了,梦到他这几天马上就要被牛踢肚子。”
一家人表情都有点空白。
华咏章今年十四岁,往日里是八棍子打不出一声气响的性子,今天突然又说起这番怪力乱神的言论……
大家当然都不信,华元璋甚至当场笑出声来。
华咏章垂下眼,笑吧,不出三天,你就笑不出来了。
她记不清具体时间了,只记得那年农忙假期间,华元璋躲懒偷闲,反被村里的牛踢了肚子。
之后一提高考,他就吹嘘自己当年一只脚都踏进大学门了,可惜被牛踢到肚子,在家卧床休息了大半个月,这才耽误了他这颗紫微星。
简直是笑掉大牙。
八十年代的人回忆年幼时候,可能是隔了时代的滤镜,难免会怀念过去的纯真无邪。
但是要华咏章来说,就俩字:好累。
农忙是真的忙,学校老师都回家收麦插秧,她们华家因为没什么壮劳力,每到农忙一家子都要脱一层皮。
你以为单单是太阳晒得?可不,还有饥饿,繁重的劳力。工业化农耕没介入乡村之前,农户种地那是拿命换口粮。
芒种前后,种瓜点豆。水田里的秧苗都栽下了,旱地里的麦子都收起,但田不能荒着呀,需要尽快犁地翻土,抢种上新庄稼。
这时节往田埂一站,哪家田里都有人在忙碌。
华家本来养着一头牛,一只肥猪。但牛是耕地用的,华出纳连牛拉犁头都扶不住,养牛也是白养,家里还要分出工去照料,干脆就没再养牛了。
但坏处也显而易见,便是需要犁地的时候,郑雯要挨家挨户去有牛有男人的家里求问,看看那家活做的快,好帮她家的田地翻一翻。
华家本来和冯家交好,经常借他们家的人工,但自从冯月梅她爹冯大河摔伤了脊椎骨,这事便成了两家的糟心事。
村里也不是家家都有牛,这时候有牛的人家就算没拽起派头,也要紧着自家的庄稼地。
而郑雯为了不耽误事,便要求全家老小去人工翻土。华元璋借口他们班作业多,说最后两天要赶作业,从田里溜了。
华咏章也没去,她肿着半张脸,和年事已高的外婆一起在家门口的稻谷场打麦子。
老式的连枷,连续甩出十几下,浑身像水洗一样出汗。歇一会儿,再继续,才不过几小时,华咏章就感觉自己走路打飘,立马停下来去池塘边洗脸,降降温。
外婆在门口喊她回家喝水,一会去就把她拉到厨房,慈祥的老人家狡黠的眨着眼睛,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