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只是觉得这名字很配你。”穆良朝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笑意不减地说道。
什麽啊,这麽莫名其妙的回答。范漓看著穆良朝故作的高深莫测的模样,有点郁闷,调过头去,不理他,这人也太爱说些玄机重重的话了,听多了真是让人不舒服。
“书上说,引魂长在极湿极暗之地,与范家所处的位置完全不象。难道范家只是四十年到的时候,远赴千里之外去采?可其实引魂的药性很难保存……这麽说来,范家还真是颇有办法呢。”穆良朝又似自言自语,又似随便说给范漓听。
“才不用远赴千里呢……”范漓这麽说著,突然觉得不对劲,转头看向一脸无所谓的穆良朝,道:“哥哥怎麽会突然对引魂这麽感兴趣?”说著,心思乱飞,不禁揣测这位上仙哥哥不会是因为引魂才结识自己吧?还说呆到二十五岁……范漓一算,顿时眼前炸成一片空白,如果真是如此……如果真是如此,自己该如何面对?!
“如果我说,我就是对引魂感兴趣,范漓你会如何?”穆良朝转头看向一脸震惊的范漓,口气平淡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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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漓的心一下紧缩一下膨胀,怦怦怦跳得特别有力,特别缓慢,好象还有些疼。看著穆良朝明明没有表情却目光熠熠地盯著自己,似在期盼什麽。看了一眼,赶紧调开目光,没办法真地停在那张自己在此之前打心底里觉得亲昵的人的脸上。
这个人陪自己渡过了最青涩的时光,温暖和煦,一直是自己心里认定的最重要的人。可是今晚,却一句话把自己砸醒,原来一切不过是利益,不过是建立在利用基础上的手段。太荒谬了,范漓抿了抿嘴,忽略心里的钝痛,猛地站起身来,拿剑指向穆良朝,道:“我以范家四子的名义向你挑战。”
穆良朝没有动,只是翻了翻眼睛,好象有些失望的模样,叹了口气。范漓在月光的树影下看不清穆良朝的表情,听到这样的叹息声,心思突然一软,拿在手里的剑抖了一下,最後还是没动,依旧指著穆良朝。
“你平时就打不过我,现在更是一点战意都没有,你这样的挑战……”穆良朝说著,慢慢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根本毫无意义。”
“你不接受?!”范漓刚才还有些软下来了的心思,被穆良朝这句清清淡淡的话,完全打回硬如岩石的状态。这种被瞧不起,被轻视的感觉来自於自己一向仰慕的穆良朝,更是让人受不了。怒气夹杂著羞辱,在心里翻腾,范漓冷了脸,摆了个弟子的起手式,一躬,做到有礼,也做到了生疏。
“剑是凶器,剑意比剑招更重要。你现在这个样子,比刚才有意思多了。”穆良朝往前进了一步,淡淡一笑,接著道:“但,还是不够,你应该让这剑意战意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想著连身边的气都与你一样愤怒,连那棵桃树都与你一样呼吸,学会用灵识看事物,而不是用眼睛。那个时候,你才有可能打败我。”
范漓抿著嘴,不发一语,在周身快速运功几周天,这几年的训练下来,下意识地把穆良朝的话放进心里,闭上眼睛,开始只是听到风的声音,慢慢让心情沈淀下来,感觉到空气中有著自己心跳如何和谐的波动,本能地捕捉它,操纵它,适应它,最後,真的如穆良朝所说,能隐隐地觉得这世界与自己好似同在,自己愤怒,它们也愤怒,自己忧伤,它们也忧伤。
照著穆良朝的方向,猛地刺出一剑,剑速极快,还带著隐约的霹雷的声音,旁边的空气也被这剑气所震,随著剑指的方向,发出金属相磨的兹兹的声音扑面而来。穆良朝见此情景轻轻一笑,终於,九年了,终於这小子初窥门径了。但,这样的水平对付自己还差得远~~自己这九年也不是白过的。随手一挥袖,卷过剑身往旁边一带,范漓的身子被这样一歪,差点没站稳,凌厉的剑势好象消失在棉花里,什麽回响也没得到就消解了。
范漓晃了一晃,站直身子,脸上通红,又羞又恨,刚才明明觉得自己进入了另一个境界,结果竟然还是一样。收了剑狠狠地盯著穆良朝,却不再出剑。
“再来啊,刚才那样就很好。”穆良朝不以为忤,继续鼓励道。
“我很认真!”范漓咬牙。
“我也很认真。”穆良朝点头附和。
这种轻忽的态度再一次激怒了范漓,范漓两眼冒火,面容却沈静了下来,引导著功力合乎自己愤怒的频率刺了过来。一时间桃林里一片隐隐的风雷之声,剑速并不若从前那样快,但一招凌厉似一招,越来越有威势,连穆良朝都能感觉到有一丝压力,心中暗自快慰。
这小子果然非常有天份,触类旁通,举一反三,这样下去,自己慢慢怕也是没什麽可以教他的了。穆良朝一边错开脚步躲过越来越慢,却越来越难躲的剑势,感叹自己在这方面真是远远不如范漓。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打一个躲,范漓的剑势越来越弱,最後连剑都快要拿不稳了,穆良朝轻轻一推把他推倒在地,道:“行了,今晚你做得非常好。这麽多够了,再打下去脱力就不划算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体会一下今晚的心得,明後两天我不在,大後天来检查。回去吧。”说著,穆良朝上前一把把软绵绵的范漓提起来,往别院走去。
跳过院墙,飞过走廊,穆良朝带著范漓来到了范漓的居所。把他放下,正要离去,去被范漓抓住袖子,半天,才道:“你这两天要去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