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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暗巷降落,范离松开抱著穆良朝的手,率先走在前面。熟门熟路地拐了一个又一个弯。因为都是河道,所以到达一处目的地,路线显得特别复杂。
夜风和煦,带著淡淡的水气,吹在身上很舒服。两人不紧不慢,一前一後地走著。范离心事重重,而穆良朝只是在看风景,水光,月光与灯光交相呼映,这个城市的夜色非常美,美得有些梦幻。
一柱香的功夫,范离停在了一家中等住户的门口,轻扣门环。过了好一会儿,门才吱吱哑哑地打开,一个打个呵欠的老头,眯著眼睛,从门缝里问道:“谁呀?”
范离一把把门推开,用手指弹了老头一个爆栗,笑道:“你家老爷我回来了,还不快来迎接?”
“老爷?”老头愣了一下,赶忙揉了揉眼睛,借著月光把范离看了个清楚,突然大叫:“哎呀,真是老爷回来了。老爷这次出门好多年啊……”这一认了出来,老头把范离与穆良朝迎进门,就开始絮絮叨叨。
范离笑著听他说了一会儿,才道:“老孙,大半夜了,明日再说吧,老爷我饿了,也困了。”
老孙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送范离与穆良朝进客厅坐下,留下一盏灯,就跑出去张罗著叫人来服侍。
“你竟然在人世有个家?”穆良朝打量著环境,看来只是个两进的小院子,布置得倒也雅致,只是女气了些。这府里人应该也就七八个,以范离的排场住在这麽个小院子里,挺奇怪的。
“嗯,十几年前,曦州大水,老孙他们一家被我撞见,怪可怜的。就置了这麽个院子,想著反正有个落脚的地儿。”范离淡淡地说。
穆良朝点点头,道:“你这多久没回来了?”
范离翻起眼睛想了想,道:“也有七八年了吧?”
“七八年……”穆良朝笑了笑,道:“这麽久了,他们还认你这个老爷,还真是不容易。”
范离摇摇头,道:“他们的力量在我面前只如蝼蚁,他们认不认,我不在乎。”
穆良朝愣了一会儿,看住范离,半天才点点头,叹气道:“也是,这世界从来没有什麽公平。只有强大才是正道。”
正说著,一个小丫头进来,福了一福道:“老爷,可以吃饭了。”
范离看了一眼小丫头,笑道:“是小绿珠儿吧?转眼都成大姑娘了。”
这叫绿珠的小姑娘抬眼偷瞄了范离一眼,脸一红,道:“老爷说笑了。”然後飞快地福了福,转身跑掉。
范离见绿珠这付小鹿一样欢快模样,并不以为忤,淡淡一笑,带著穆良朝往餐厅走去。
坐定,几个家常菜,一壶小酒。还有老孙头一家子,站在边上笑眯眯地叫老爷。胖胖的是厨娘,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年轻男子。因为穆娘的关系,穆良朝对於这种胖胖圆圆的大娘都感觉非常亲切,也不由对她笑了笑。
“这位是……”范离坐在主位上,指著年轻男子问老孙。
“这是我家侄儿,最近借住在这里,还望老爷同意。”
范离点点头,道:“无妨。你们下去休息吧,明天再来收拾,我与兄弟喝两杯。”老孙应下,一家人鱼贯而出。
穆良朝看了一眼菜,突然笑道:“范离,你这个主子是不怎麽讨喜呀,一回来就招待你毒菜毒酒。”
“唉,人性就是如此脆弱,才让修行变得这麽难。只可惜,贪婪让人愚蠢。”说著范离吃了一口菜,又道:“味道不错,难得的,竟然加了毒药,也吃不出怪味来,小朝,你尝尝。”
穆良朝知是这世间的毒,对於自己与范离早就失去了效用,顶多让人多出些臭汗,所以这些小心眼的人类,还真让人无奈。穆良朝第一次庆幸自己是妖。想著这些让人郁闷的事,穆良朝也觉得有些饿了,一挟菜一口酒,倒也惬意。
酒过三巡,范离伸了个懒腰,突然飞身而起,轻轻地推开窗子,用了个简单的困缚术,就把窗子下面正在偷听的老孙一家捆了个结实。范离笑了笑,道:“怎麽?老孙?怕我们吃饱了就睡对身体不好,还给我们留了馀兴节目?
“你,你,你这个妖怪!毒不死你,算我老孙倒霉,要杀要剐随便。”老孙的表情,又惊又恐,还要逞强,青白交错,煞是精彩。一老一小两个女人也是吓得发抖,小绿珠儿还在嘤嘤地哭。只有那个侄儿倒是镇定,一语不发。
“呵呵,被人当成妖怪,什麽感觉?”穆良朝坐直了,吃得很饱的身子,笑眯眯看著范离问道。
范离觑他一眼,转过头看向老孙,道:“算了,我对於你们这种不知感恩的生物,没什麽想法教化。你就去过你遇到我之前的日子吧。就当我们从不认识,还你一个公平。”
“不!”老孙不知是不是想到当年的凄惨,眼中的绝望比刚才打算就死时更浓。声音太过惨烈,穆良朝一挥手,默言术,一片安静。
“不必费劲了,在我的困缚术之下,你要是还能发出信息,那连你的主子怕也会失笑吧?”范离转头看向一脸镇定的侄子。
“他修魔?”穆良朝忍不住皱眉,在范离的提醒下,仔细查了查,确实能在这年轻人的身上发现淡淡的血腥气。
“他呀,门还没入呢。”范离摇摇头,道:“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主子想害他,给他传了一些速成之术,这种方法最是公平,得到多少力量,就会耗去多少生命。这个方法,嗯,根本算不上修魔,只有宁愿用性命力量的人才练的。现在,就算不把他如何,他怕也是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