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这宫中也不是人人都听你的话。”
陈嘉沐本来想说小狗也喜欢叼着人的衣角玩,但说了又怕方彦生气,只能憋住了。用力擦他的脸。
丝绸的触感在方彦面上游走,凉凉的像一条鱼滑过去,先擦过眼周,又擦了下巴,尾巴一甩横着滚过去,把整个面中擦干净了。
露出那两颗小痣来。
陈嘉沐盯着厚重粉膏下细嫩白的脸皮,手指往上一戳,软乎乎的。一旁的水盆已经混浊得像碗刮墙的腻子了。
方彦的下巴被擦的很干净,干脆就着这动作把脸往陈嘉沐的膝盖上搁,开始时陈嘉沐还由着他,听他问:“公主,奴才这样不好看吗?”
“你涂完粉像鬼。”陈嘉沐也没跟他客气,“还抹口脂,谁教你的?”
她把方彦嘴上的颜色一并擦了,但口脂抹下去后,那张嘴确实没什么血色,青灰青灰的,从下葬前化好妆的尸体变成了个墓里爬出来的僵尸。
陈嘉沐一皱眉。
方彦看她面色变差,以为是自己不好看了。他瞥着妆奁边的镜子,照不着他的脸,只有陈嘉沐圆圆的耳垂,挂着珍珠做的耳坠。
“奴才问过平寿殿当值的宫女太监,他们都说好看。”
陈嘉沐说:“他们都画的像鬼,哪个好看?宫中也没几个正经好看的,好看的都去做娘娘了。”
其实她也就是顺嘴一说,宫内的娘娘她只见过几个,没怎么留意长相。
“你面色怎么这么差?之前还是个挺健康的小孩呢。”
方彦说:“旧疾未愈。”
他直视陈嘉沐的眼睛,总觉得自己回到琉璃宫后能说的更放肆些:“陈渡让我在栖凤殿外站了一夜,病症就有些反复了。”
说着把陈嘉沐的手拢在手中,像冬天河上裂开的冰面,把她的手关到冰层下的流水里。
还没等再说什么,他面上一热,陈嘉沐也愣住。
血落在他眼下,像一滴血泪。
陈嘉沐碰碰鼻子,果然是又流血了,好在这回没弄到衣服上去。她用帕子擦净,又多喝几口金银花水。
“无事,屋里太干,方才我都流过一回了。”
湿润的帕子贴着方彦的眼下,把他面上沾的那滴也顺手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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