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寄希望于裴恒寻找兄长下落,两人关系尚未恶化时,曾听裴恒提起在灵台寺内找到了当年兄长失踪时身上佩戴的半块玉佩。
如今她看破裴恒真面目,绝不会再将此事交托,更不敢交由别人去做,便只能自己去寻。
沈箬是闺中女子,不便抛头露面,于是戴着帷帽往东边的小门走。
因从前跟随高门大妇来过几次,寺中的小沙弥识得她,熟练地在前引路,很快到了供奉佛祖的庙宇内。
她恭恭敬敬地为佛祖上了三柱香,想了想,心中默默道:“佛祖在上,愿能保佑信女能早日让爹爹看清裴恒的真面目,早早抽身离开朝堂这个是非之地。若能得愿,信女愿余生青灯礼佛,以谢佛祖之恩。”
前世新帝登基后,没几年便迎来大乱。新帝残暴不仁,裴恒则在朝中招揽大臣势力将其架空,朝堂风起云涌,处处都是危机。
即便是心机深沉如裴恒,每每下朝回到落泉院,也时常流露出疲惫之色。
更有一回,裴恒进屋就抱住她往榻上带,做那事时更是了狠,竟像是想要生生将她揉进骨血的架势。
那时她才知道,他心情不好。
直到事毕,她已经满脸泪水,意识昏沉。
裴恒的神色恢复了丝清明,连着锦被一起拥她入怀,见她迷迷糊糊,还是红着一双眼抗拒地要将他推开,男人目光柔和下来,哄道:“别哭,等杀了狗皇帝,我带你去皇宫玩,嗯?”
当时的她累得筋疲力尽,没有多想便昏睡过去,如今再次回想,裴恒是早就存了夺位之心的。
两方争夺,必有伤亡。爹爹身为朝中辅,为人公正不阿,必会被攻讦陷害。
前世沈府全族的覆灭,说不准正是有这个缘故在。
思及此,沈箬眉头微蹙,静默下来。
该如何劝爹爹悬崖勒马,求一个全身而退呢?
正沉思间,忽听小沙弥开口道:“进香已毕,今日寺中有法台会很是热闹,女施主可在各处逛逛。”
沈箬被一打岔,猛然回了神。
她抬眸再看端坐于上的金身佛祖面容慈蔼,无悲无喜地看着一切。
沈箬忙收敛起心神,朝小沙弥客气一礼,问清了如何去前世裴恒口中的院落后匆匆离开。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带着沉月寻边了院落内的每一处角落,都未见兄长那半块玉佩的影子,心中不免有了狐疑。
难道那时裴恒是骗她的?
一旁的沉月气喘吁吁地从东北角跑过来,脸色热得通红,上气不接下气道:“姑……姑娘,奴婢里里外外又找了三回,没有您说的半块玉佩啊!”
她抹了把沿着额角滑落的热汗,用团扇不停扇着风,显然已经累极。
闻言,沈箬眸中仅剩的几分希冀尽数熄灭,她沉了眉,纤柔细嫩的指尖用力抠紧掌心,直到那处传来尖锐的刺痛,才蹙着眉心松了手。
裴恒此人果真不可给予半点信任,朝夕相处五年,他竟然连这句话都是骗她的!
她冷道:“回府吧。”
……
主仆二人出了灵台寺,将要踏上马车原路返回时,沈箬突然顿住了脚步。
就见小门斜对着的一片小竹林里,闪过一片灰色的衣角,很快就往里急退消失了。
沈箬往那人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面上浮上犹疑。
为何她觉得那身影好似在哪里见过?
可天色已然不早,不容许她再一探究竟,沈箬只好压下心头的疑虑,由沉月搀着提裙登上了马车。
回程的路途还算顺遂,下了山又在荒僻的小路上行了一段距离,远远的,高耸的城门就在眼前。
入了城门,马车再行一柱香的工夫就能回到沈府了。
沈箬折腾了一路已有些疲累,且今日天气干燥,口中也觉出点渴,便盘算着一会儿回了府定要喝些冰饮解解热气。
正这么想着,她忽然听到马车外响起一阵马蹄声。
那马蹄声十分急促,由远及近,像是在追赶什么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