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寡妇把余生放坐在膝盖上,让他叫奶奶。余生回头看看栓柱,又看看四春,见两个人都笑着点头,他就脆生生的叫了一声奶奶。
这一声奶奶把李寡妇的心彻底融化了,一辈子吃过的苦都被这句奶声奶气的童声化作了蜜糖,一直甜到了心窝里。
她把孙子搂在怀里,脸贴着脸,都不知道咋稀罕好了。
巧珍拉着余生的手:“叫姑姑!”
余生把自己的手从巧珍的手里抽出来,摆愣着手指头数着:“四姑,六姑,七姑!”他把拇指,中指和食指紧紧攥住,然后歪着脑瓜问:“你是几姑?”
巧珍咯咯笑了:“这玩意可真聪明,像个大人似的,我是你亲姑姑!”
于是余生就咯咯笑着叫亲姑姑。巧珍又逗他:“你几岁了?”
“三岁!”
“你姓啥呀!”
听巧珍这么逗孩子,四春看看栓柱,两个饶脸色都变了。
果然,余生:“我姓刘!”
“不对!”巧珍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只认为是孩子错了,她忙给余生纠正:“你咋能姓刘呢?你姓李!”
“我不姓李,我就是姓刘!”四春一看余生犯了犟劲,赶紧把他抱过来:“余生,有尿吧!娘领你尿尿去!”
看四春把孩子抱走了,栓柱连忙转移了话题。
巧珍和她娘交换了一下眼神,心里都产生了疑惑。本来孩子记错了自己姓啥,这很平常,但四春和栓柱的表现就有点不对劲了!
明明就是栓柱的亲儿子,为啥会姓刘呢?
四春把余生领回来以后,和栓柱对视了一眼,心里都充满了无力感,两个人早都商量好了,回来不提拉帮套的事,也省的让老人伤心难过。
没想到千算万算,却漏了一算,三岁的孩子最是实话。
第二中午,巧珍领着栓柱和四春上食堂领饭。那时候经常有逃荒的上东北投亲奔友,本着壤主义精神,凡是谁家来了亲戚,都可以上食堂多领一份,谁出门也不能背着锅不是?
但得让人看见,你家确实来了客人,避免冒领。
李寡妇看见四春和栓柱跟着巧珍走了,赶紧把余生抱过来问:“余生,告诉奶奶,你娘叫啥名呢?”
“四春!”
“那你爹叫啥名呢?”
“刘俊!”
余生记性出奇的好,啥事教过几遍就能牢牢记住。自从他会话开始,来喜和光宗就教他,家里的几口人姓啥叫啥,所以他都知道。
听刘俊这个名字从余生的嘴里出来,李寡妇彻底蒙圈了。她怀着最后一线希望问余生:“那刚才抱你的人是谁呀?”
余生又咯咯笑了:“他是李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