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净天在桌案前调试着一柄长弓的弓弦,见她进来,便询问道:“雪儿姑娘,可是探到了什么蛛丝马迹?”
“属下似乎发现了一线索。”
“哦?说来听听。”
“当日,我在发现那萧砚时,其虽昏迷在暗巷中,但却是被一应杂物遮掩着的,属下方才想起,其应还有同伴在外。”
听到最后,玄净天将弓弦放下,转头看向伏案书写的妙成天。
“姐姐,是这个理。”
后者亦已停笔,一双美目微微凝起,道:“这两日,城中可有厮杀?”
“不曾。”
“暗子今日可有消息递来?”
“已来过了,氏叔宗旧宅内,今日还是没有济阴王的人影。几处城门亦日夜小心观察,从未见到有人偷偷出城。”
前李唐天子禅位于朱温后,便被后者降为济阴王,安置在旧将氏叔宗的宅邸内,故该宅邸亦被称为济阴王府。
妙成天思索片刻,向姬如雪出声询问道:“除此之外,可能看出他失忆之事是真是假?”
“属下暂时不能确认,他这两日都鲜少与人交谈。”
“你救了他一命,他也不放心你?”
姬如雪摇了摇头,“属下不知。”
旁边,玄净天拉过她的手,笑道:“莫不是雪儿这一张冰冷的脸,令那小郎君不得亲近?依我来说啊,雪儿姑娘你平时也莫要随时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你们二人皆是少年人,多多亲近,许能让他吐露实情。”
少女略有些不自然,将手抽了回去,向妙成天拱手道:“属下其实不明,圣姬既能认定其就是废天子,我们便何需再在曹州待下去,若将人早些带回凤翔,是不是也少些风险?”
“雪儿你不知,”后者摆了摆手,耐心向她解释:“你之前一直伴在女帝身边服侍,尚未真正涉足过江湖,自然不能知晓一些江湖上的手段。这同相之事固然匪夷,但在真正的易容圣手眼中,不过几个年月便能促成。我们此次来曹州,救人是小,为名、为岐王大义,才是真。”
();() “若此子是通文馆亦或就是那梁贼朱温搞得鬼,岂不是毁坏了岐王声誉?”
“属下明白了。”
妙成天蹙眉从放有小案的矮塌上下来,来回走动道:“且没有女帝的指示,我们也不能轻举妄动。”
“姐姐,我们要不就将实情告诉那小子,其若真失忆,也算不了什么事。”玄净天顿了顿,提议道:“可若他是假失忆,我们何不能将计就计?”
末了,她还补充道:“下边有姐妹回报,这些时日因追踪废天子的消息,我们的不少暗子好似都已被玄冥教的人盯上了……为此事耽搁的越久,越容易出事。”
姬如雪柳眉上扬,心觉此计可行。
奈何妙成天在紧皱眉头思索良久后,还是摇头道:“一切都等凤翔的消息,如今风头正紧,并不适合主动出击……或许正有人想看着让他带着咱们自投罗网。”
玄净天无奈,只能重新拾起弓弦。
“那就依姐姐的。”
听的她们二人的对话,姬如雪略有些忧心,但她轻轻咬了咬嘴唇,还是将想法憋了回去。
末了,妙成天又专门向她嘱咐道:“雪儿姑娘,此事尚有未知的凶险,可万不能再行险事了。我姐妹二人的画像早已上了那玄冥教的生死簿,你虽从未在江湖上显过面,但一身气质与众姐妹都不符,这几日若没有要事,便都不要到前楼去了,官差搜查的正紧。”
“遵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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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少女离去,玄净天放下长弓,不由询问。
“姐姐,是不是太冒险了些?这妮子头一回随我们出任务,临行前女帝还让我们多加照顾,我们是不是……”
妙成天将已晾干的信纸卷好,塞进信筒内,道:
“女帝曾言,姬如雪虽常年以侍女之身在她身边侍奉,但实则心性坚韧,性格执拗,遇事自有想法。她磨砺已久,女帝早晚会遣她去江湖,我们不过将这时间提前了而已。何况,有你做后手,应能保她无恙。”
眼见玄净天略有些愧疚,她的神色却是肃然。
“等着吧,伱以醉音楼上下姐妹的性命作饵,她必然中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