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渐起,卷起枯黄的残枝败叶,任凭风吹着四处飘零,带向不知名的远方这岂不是就像人生的命运无常善变,随波,无力掌控
在高高耸立的宫墙下,相距百米的两支军队各据一方,谁也不知道今晚的结局会走向何方
踏踏的马蹄声响起,长宁侯分开卫兵从后面走了出来,一人独骑在前方站定。
沮丧,懊恼,愤怒,种种情绪涌上心头,令长宁侯闭着唇绷紧了表情,视线扫向对面阵营
遍穿黑甲的战士沉默不动如山,带着凛冽如霜的杀气,似乎一声令下就会马上化为凶猛的杀器扑上来绞杀,那是一只何等令人见之心颤的军队他的眼里闪过遗憾,惜乎如此军队,却不在他的手上
长宁侯的目光轻轻滑过队形,然后落在了最前面的男人身上,黑旗军大将军永宁侯韩重
神情阴郁眉目清淡的男人,面容因在夜风中长久的等待而显出几分惫懒,仿佛察觉到长宁侯过来的目光,他在马上微微一欠身,微微扯出一抹虚伪应付的笑容
长宁侯眸光一敛,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无需多说,永宁侯会出现在这里,就表示先前传来的消息都是假的,对方不仅没有呆在军营驻地,反而先前一步领着大军悄无声息地抵达了皇宫前。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一切,却故意作局迷惑自己以为将他瞒在鼓里长宁侯心中一沉,他还是太低估了韩重,那么对方到底了解多少,接下来又意欲何为
宫墙里的喧哗声隐隐绰绰地顺着风声传出来,长宁侯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沉声开口道“将军为何在此”眼里怀着警惕。
永宁侯一挑眉“我以为侯爷该知道才是”他意有所指地道。
长宁侯顿住,半晌试探地道“本侯是接到齐王欲图逼宫造反的消息,前来勤王救驾的”
永宁侯煞有其事地点头道“好巧,我也是”
长宁侯眉头一拧,强自忍耐地道“那么将军比我来得早,可知宫里如今情况如何,陛下可是安然无恙否”
永宁侯淡淡道“不知,但想来终归是不太好吧”想也知道,自诩一世英明的帝皇,在临老时却被儿子起兵逼宫叛乱,哪怕不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他的话语里没有对永平帝的敬畏,面上是漠不关心的平淡
长宁侯沉住气道“既然如此,将军为何还不进宫,却在此停留”
一边和永宁侯周旋着,长宁侯同时在心里不停地转着念头,事到如今他依然不确定韩重站着是哪一头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韩重对皇帝并没有那么忠心。
当初永平帝特意将韩维指给齐王府公子为伴读,就是为了在两府之间埋下一根刺。皇帝想用永宁侯又心怀忌惮,就想他们彼此对立消耗,互相压制谁也不能成势便于他控制
那时长宁侯认为新建的黑旗军作为军中新生势力,会削弱长宁侯府在军中的影响力,迟早会造成威胁,心下起过打压的念头
可是永宁侯却送来一份密信,指出了永平帝的心思,还保证会将韩维立为世子,永宁侯府会交由韩维继承让他以为永宁侯在一定程度上是倾向于瑞王的,所以不由得迟疑了,除了表面上两府的冷淡,会偶尔做戏给永平帝,私底下没有采取行动。才在一定程度上放任了永宁侯的壮大,任黑旗军在初期没有受到太大的阻扰,顺利地发展起来。
不过后来他就知道那都是永宁侯给他的假象,目的就是为了迷惑自己,不想在建军初期给他造成阻挠。可是那时已经为时已晚,永宁侯羽翼已成,再也不需顾忌他了
所以永宁侯另有心思他不奇怪,令他却步的是韩重明明对一切了如指掌,却让事态发展若此,一时狐疑顿生
要知道他和李翃商议好的是拿齐王借刀杀人除掉其他皇子的同时,也给齐王戴上罪无可赦的污名,再由他领兵进宫剿灭叛军,而瑞王到时就可顺理成章地上位现在就差最后一步了,就是说在信鸽送达之前,计划照着他们预想的走,不管永宁侯现在想做什么都太迟了,他想扶持的人可能已经不在世间了,他再做什么都没有意义了他想不明白永宁侯到底想干什么
永宁侯侧头了宫墙一眼,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淡声道“我为何要进宫”
长宁侯面色一顿,抱拳面向皇宫,正色道“自然是为了襄助陛下整治叛乱。将军如果不想进宫的话,那就让开道让我们进去”
永宁侯淡淡一嗤道“我可没有打算放侯爷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