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里静悄悄的,阳光从高高的窗棂撒播下来,照亮了浮在空气中的微尘,将隐秘的书店置于一片神圣的光柱之中。这一秒,外面的喧哗声显得十分遥远,像是被风吹过来的声音。
成默观察着桌子上白色的粉笔线条,那形状不像人类的手臂,反而像是蝴蝶的翅膀。蓦然的,成默就想起了“蝴蝶效应”这个词。它是由气象学家洛伦兹六十年代提出来的,最初的意思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能在两周后在美国德克萨斯引起一场龙卷风。
实际上大多数人并不清楚,这句话只是洛伦兹抽象的描叙,起因是他在用计算机进行气象模拟时多输入了三位小数,仅仅不过是三位小数,造成了计算结果的天差地别。
然而这样的表述问题很大,在真实的世界之中,不论蝴蝶扇动多少次翅膀,都不能改变自然界飓风发生的概率,这个概率仍然是由整个天气系统的性质,并且是蝴蝶无法改变的性质所决定的。
与蝴蝶毫无关系。要是真有关系,全世界那么多蝴蝶,每分钟都有蝴蝶扇动无数次翅膀,真要能引起飓风,那飓风得有多忙?
所以在物理学上“蝴蝶效应”是不存在的。
但它又不是完全不存在,“蝴蝶效应”在数学的“混沌理论”之中存在,它用来阐述非线性关系。
而成默此时想起“蝴蝶效应”这个词,是在思考“自由意志”与“决定论”,老头的死亡究竟是“蝴蝶的翅膀”所引发的连锁反应,还是“宿命的安排”让他走在既定的路线上,让成默产生了困惑。
也许父亲是扇动翅膀的那只蝴蝶,也许《律法之书》注定了老头的命运。
不管是那种原因,成默都觉得有些惶恐,对于命运驶向未知方向的惶恐,对于命运被无形之手所操纵的惶恐。
阴暗的仓库里,那道笼罩着书店的光柱在缓慢的随着时间移动,克劳利在海报上无声的注视着他。成默仿佛感受到了某种召唤,他慢慢的朝着“书店”走过去。
准确的说它只能算是一个书摊,只是为了和其他书摊分隔开来,每个书摊都有隔断和简易的拉门。此时其他的书摊全都是封闭着的,唯独老头的书摊因为发生了凶案,简易拉门并没有被拉上,只是周围围了几圈红白色的警戒线。
成默走到警戒线旁,小心翼翼的从警戒线的下方钻了过去,现场明显已经被警方勘察过,所以案发应该是昨天白天。老头坐的棕色木椅上也残留有不少血迹,甚至比桌子上的还明显,这说明歹徒当时是用锐器袭击了老头的颈部。
从现场没有一丝挣扎的痕迹判断,对方很擅长杀人,一击致命不说,还让对方直接失去了抵抗力。
成默走到了椅子的旁边,他记得很清楚,昨天老头是将《律法之书》锁在抽屉里的,他伸手去拉抽屉,抽屉没有锁,在冰凉的空气里发出了微微的摩擦声响,轻易就被成默拉了一半出来。
里面很凌乱,放着两个石楠木烟斗、几盒烟丝、雪茄和一个造型精致的打火机,打火机上刻着骷髅头的标志,除此之外还有一副塔罗牌、黄铜星盘、金色的巴风特符印、银色的逆五芒星、一个黑色的烛台和熏香蜡烛,以及三本古旧的书
唯独没有《律法之书》。
榛木和麝香混合的香气扑面而来,成默拿起粗大的棕黄色的蜡烛看了一眼,里面封了花瓣、树叶以及甲虫,即便没有点燃,香味浓郁的令人窒息。
成默将蜡烛放回抽屉,又拨动了一下那些看上去有些诡异的物件,看上去这些属于黑魔法的物件很有些年月了,做工不像是流水线的产物,应该是手工作品,材质也无法确定,像是收藏,又像是为了某种黑魔法仪式所准备的东西。
这很正常,研究神秘学的没有点这些神神秘秘的东西还研究什么神秘学?因此成默没有多关注,只是将抽屉一侧的三本书拿了出来。
刚才书的封面还隐藏在抽屉的后半部分,根本看不见是什么书,而成默将书从抽屉里拿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大吃一惊。
即便成默如今也算是见多识广,依旧被随手拿出了的书震撼到了。
虽然这本书的名字很普通,也是无数人阅读过的书,但这个版本的极其稀有。
它的装帧十分华丽考究,精致的红色丝绒书面,四角镶着银质护片,封面和封底之间有银质搭扣,封面中央镶着一块椭圆形的银片,银片上雕刻着一个戴着王冠的野猪头,封底中央也有一块银片,上面雕刻着分成4块的盾牌,盾牌左上方的弧形部分中有一颗星,盾牌的上面也是一顶王冠。
成默凝神盯着精美的封面看了好几遍,确定这十有八九就是十五世纪出版的《日内瓦圣经》。
这本书堪称是《圣经》原本,是比《律法之书》昂贵的多古籍。顿时成默就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戴手套,转念一想自己目前是载体状态,完全可以不在书上留下任何痕迹,便又安心的将书稍微翻了翻,随后轻轻的放在桌子远离血迹的一角。
接着成默从抽屉里摸出第二本书,与第一本书恰好相反,封面是柔软的黑色羊皮,羊皮上用血一样的凝重的颜色写着几个花体字——《blackbookofsatan》(《撒旦黑书》),这本书成默从来没有听说过,但它能与《日内瓦圣经》放在一起足以证明它的珍贵。
成默打开看了几页,前面全是介绍黑魔法仪式的文字和图形,毫无疑问这是一本关于黑魔法的书。
成默将《blackbookofsatan》放在《日内瓦圣经》旁边,把抽屉里最后一本书拿了出来,这本书看上去更加的古老,深棕色的皮革上布满了擦痕,边缘已经被翻烂,露出了皮革毛边,正中间雕刻着一个六芒星以及一些成默根本看不懂的文字和符号,有点像是古拉丁文,又有点像是古希伯来文。
成默有些好奇翻开散发着陈腐气息的封面,泛黄的羊皮纸被已经变黑的粗线缝在一起,上面写的全是和封面一样看不懂的文字以及符号。
不管这书里写的是什么类容,光凭这做旧不出来的年代感,就价值不菲。成默小心的将书放好,甚至还刻意放在了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深怕这本书化成了尘埃。
他将抽屉全部抽了出来,仔细的检查了一遍,没有其他的发现,于是成默又在书店里找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现那本《律法之书》。见时间不早,成默只能离开,只是如何处理这三本价值连城的书,让成默有所犹豫,他手握着抽屉的金属把手看着桌子上的三本书纠结了一会,还是在心里对老头说了声抱歉,然后将抽屉重新关上,将三本书全都抱在了怀里。
刚打算用瞬移出去的时候,这时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和口气严肃的对话,这时成默已经使用了瞬移,便只听见了一句“死者名叫达斯蒂埃·德·罗什福尔-西利埃克斯,是德·罗什福尔-西利埃克斯家族的旁系,没有近亲,单身一人鳏居在不远处的普莱公寓,曾经是皮提耶萨尔佩特里尔医院的副院长退休之后在这里开了家旧书摊,已经经营了十多年为人和气,和邻居还有周围的经营者没有纠纷,向来独来独往也没有什么朋友”
“就没有一点可疑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