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景凌不要他了,他成了弃犬。
这都怪3-13!
强烈的恨意和杀欲用尽了祁冽最后的力气,无数只黑影般的人手从岩浆深处爬了出来,仿佛是自地狱深处爬出的恶鬼一般。
那是属于特殊局真正的规则。
他一生都只是景凌的影子,却也不甘只是影子。
·为王
层层叠叠,密密麻麻。
亡魂铺做旷野,白骨铸就高台。
焦木纵横九万里,不见碧落与黄泉。
祁冽撑着最后的力气,仰脸望向那高不可及的白骨阶台,忽地想起了许多年前的某个画面。
景凌那天很少见的有些兴奋,手里捧着个崭新的仪器,朝着他和3-13喊道:“这是我爸爸新做的特殊局,里面关着人世间所有种类的欲望,研究员叔叔们一致认为,没有人能破这种的局。”
十一二岁的少年个子不算高,仰脸看向他时,笑得得意而自傲,使祁冽也忍不住勾起来嘴角。
可3-13却说:“没有绝对破不了的局。”
景凌的目光,就这么轻易的从他的身上挪走了。
“你打算怎么破?”
“这得你先说说,里面是个怎样的局。”
景凌并未因对方的反驳而感到不满,认真讲解道:“爸爸说,这个局中的场景,会随着入局者的欲望而改变,但入局者们看到的,都只是回忆之中的虚影,破也无用,该局真正的内核,是入局者内心深处的欲望倒影,真正的规则,是每个人在这世间犯下的所有过错。”
回忆会追逐着你,所犯下的的任何过错,都逃不过命运神祇的眼睛。
“那我若是干干净净,问心无愧呢?”3-13问。
当时景凌是怎么回答的,祁冽已经想不起来了,只记得自己曾嗤笑说,干了这一行,有谁还会问心无愧呢?
脚边的黑影越堆越多,却始终挣扎于裂缝和岩浆深处,无法彻底脱身。
血红的日光照了下来,映着荒土上的白骨,投射出残破的过往。
他曾害过多少人,圈内的,圈外的,实验品或是普通人,亦有完全无辜,不相干的,从未招惹过自己的。
只要景凌的一个眼神,再可怜的目标,他都能下得去手。
可最后,第一个要杀他的人,居然是景凌。
论实验方的秘密,悬命线公司的这群人,知道的一点都不比自己少,论对实验方的忠诚,除了他祁冽,世界上根本找不到第二个。
凭什么说他是弃犬?他不甘心!
白骨高台是执棋者一生的过错,只有被亡魂原谅,才有可能拾级而上,触到最高处,那道象征着新生的悬命之线。
规则是自身的倒影,是另一个,沉溺于欲望中无法自拔的自己。
人要如何战胜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