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三哥又回头看了一眼关海消失的方向,才缓缓说道:“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他爹当年跟着俺父亲的家童,跟随俺爹南来北往,却不想两位叔父见俺爹做得风生水起,起了杀心,带人刺杀俺爹。”
“他爹与俺爹俩人不知何缘故,竟然互换了房间而眠,俺爹侥幸生还,他爹因此生亡,事后,俺爹把他收为了义子,以前他是能说话的,他家中薄产被人觊觎,又被人设下陷阱下毒,只有他年纪小没有多吃、救回一条命,但是嗓子哑了,怕被报复只能让他做小厮,跟着俺在家中做事。”
说完,关三哥眼角有泪花划过,钢铁般的男子似乎又想起了自己父辈那些前尘往事,心中酸楚。
“都是自己同族之人,为了利益竟然就能够自相残杀,太可恨了,可怜那些心存善意,与恶相伴的人,最后竟然落得如此结果。”想到关海全家只有他一人生还,赵喜娣联想到自己也同病相怜,一时间有感而。
“喜儿姑娘,可是想到了伤心往事?”关三哥注意到赵喜娣情绪低落。
赵喜娣一脚踢开河岸边的石头,踢得老远,开口道:“我只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人要杀了别人全家才作罢。”
她确实想不明白,在现代,一人犯错但是其他人的人格是平等的,所以只罚主要的作案者和知情者,其他的都会算作无辜之人。
可古代却是毫无人性,虽有律法,可只是约束了普通人,有权有势心肠歹毒之人依旧是作威作福,更是有灭满门,灭九族,宁可错杀一人,不可放过一人的说法。
关三哥生于乱世中,并不觉得这个问题多么的难解答,他说道:“可杀可不杀,只是人命如草芥一般,不值钱罢了!”
“是呀!因为不值钱,因为不平等!”她转而又问道:“关三哥,如果有一天你能有机会杀掉你的两位叔父,你会杀掉他们的妻儿吗?”
……
关三哥沉默了,以往他只想过守业,从未想过要以守为攻,边守边攻,还是眼前这小娘子提醒了他,他才决定着手来做一番大事,可真到了那时候,他又会作何选择。
他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家中男丁肯定是留不得的,老弱妇孺都是自家亲戚,无反抗者可留,若是有仇恨心反抗者必然是要断绝掉的!家族之争,往往都是你死我亡,往日他们逼迫我父亲,伤害俺大哥,这仇必报!”他目光如炬,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即便我不杀他们,他们必然也不会放过俺们一家,都敢对俺荣儿动手了,关南村还是俺做主。”他说到最后语气激昂,情绪激动,显然也想起了一些往事,心有不甘!
赵喜娣又问道:“那日我与您筹谋“离间计”可有进展了?”
关三哥平复心境,声音徒然低沉:“俺已经派管家去到了朱主簿府中,可俺的人连门都没进去。”说完一阵惆怅。
“也无妨,他们毕竟合谋那么久,贸然地去拜访确实会引人生疑。”赵喜娣早猜到会有出现这种情况,安慰道。
看刚才关管家那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必然是在耀武扬威,彰显自己的主导权。
“那下一步该如何?还是继续求好?可他们不愿意,俺继续去也是无用。”
“去还是要继续去,只当是不知情,可先从朱家管家入手,看他平日喜好,投其所好,听闻那朱主簿要张罗纳妾之事,关南村可有人选?”赵喜娣此为一箭双雕,如果能解决,那她也能免了风波。
“关南村中及笄女子不少,可是能够有身份为俺所用的不多,俺有一女确实是到了婚配年纪,可……要送给那般贪得无厌之人,做父亲的于心不忍。”
赵喜娣又引导的问道:“其他旁支可有合适的待嫁女子?”
关三哥想了想说道:“两个叔父是有意塞人进去的,可婶娘不愿意,谁愿意把女儿送到那个虎狼窝里去,关管事倒是有一女,不过他必然是不情愿的,他女儿稀罕,宝贝得很,他家大娘子彪悍,女儿俺见过几次,也随她娘了。”
赵喜娣心知利用他人并不算什么仁义之辈,可又想到那关管事也算是作恶多端,善恶终有报。于是狠下心说道:“您可命人把关管事之女的模样绘画成图画,稍加修饰,切记要美要媚,让人一眼就挪不开眼,送给朱主簿即可。”
“如何去送呢?”关三哥为难道。
赵喜娣低头想了想,说道:“简单,只当是给朱主簿送礼送错了,且要送名贵的字画,要多一些,夹杂在字画中即可。”
“朱主簿贪财,你只需说是送给他的一点薄礼,答谢他对你的帮助即可。”
“明白了!”关三哥恍然大悟说道:“之前送了不少银两,想必是太招摇了,不敢收,反倒是动静太大,把俺那心怀不轨的叔父惊动了。”
“俺是练家子,自幼家中长兄照顾得多,幼时放养在祖母家里,念书少,别取笑俺!”关三哥又补充道,似乎还有些不太好意思。
赵喜娣看着关三哥羞涩的模样,又找补丁,“您平时可看看《孙子兵法》,里面有很多锦囊妙计,可多看看,商场如战场,一招不慎,便有可能万劫不复,关三哥,我这也是有感而,您可别觉得我多管闲事。”
“您可能不知我的家事,您应该知道我是赵安员外的女儿!”赵喜娣决定坦诚相待。
“是的,听闻赵员外有两儿两女。”
“对,我是嫡长女,母亲生弟弟难产,我那时也才三岁,后爹娶了后娘,我就是最不得宠的,所以我绝对不是看低您,我跟您本质上是同一类人,所以我才想要您赢。”
“原来如此!俺真是小人之心了!先前还怀疑过喜儿姑娘是有别的意图。”关三哥惭愧地低头。
“无妨,对了,我看宋志等人怎么没在做事了?”赵喜娣说道。
“上次他们有意对你行凶,我已经让人把他们打了一顿,让他们永远不能在码头上做事了!”关三哥说完,赵喜娣虽然也觉得打一顿大快人心,但心里总觉得不安。
算了!管他呢,有人给出了这口恶气,那就是最解恨的了,虽然她对宋志也没有多大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