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万柏张大了嘴巴。
“那……你还记得我不?”
意外来得太过突然,万柏人都麻了,她手足无措地指了指自己。
对方面色迷茫,歪了歪脑袋,在万柏绝望的目光中即将就要转动自己的脖子。
但不知为何,“荀梧”突然停下。
她抬眼,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己这位老友活脱脱像打翻了颜料盘的复杂神色,半晌后犹豫地点了一下头。
“呜呼!”万柏当即原地复活,猛猛一拍大腿,“老东西,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把我给忘了!”
老东西“荀梧”:“……”
这是重点吗?
绕着病房兴奋地跑了几圈,吭哧吭哧把苹果都给洗秃噜了皮后,万柏这时才理智上线,愣愣看着“荀梧”抗拒地将塞到她嘴里的苹果挡了回去,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什么。
她这位从不走正常脑回路的老友……现在好像,是真的把脑子给摔坏了。
意识到这一点,万柏立即高举起大拇指,幸灾乐祸道: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天!”
“你们动静闹小点,现在是休息时间!”
窗帘猛不丁被掀起一角,同隔壁房打通的窗户里探出了一颗毛糙糙的脑袋。
对面一看也是个被抓包来运动会凑数的老倒楣鬼了。她用没吊针的那只手一把拉下熊猫眼罩,飞来的眼刀在瞥见万柏五大三粗身材的一瞬顿住,火上演了精湛的变脸技术:
“嘿嘿,没事,我已经睡饱了,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哈。”
万柏双手狠狠抱了一拳,感谢对方理解。
“荀梧”背靠在高高垫起的枕头上,脸上始终冷冷的,对两人夸张的动作交流缺少反应。
距离自己从这具陌生身体里清醒过来,已经过去整整一个小时了,而斑鸠对这个新世界仍然一无所知。
不过现在她能肯定的是,这具身体的原主,以及眼前疑似原主好友的人,脑袋都多多少少有些毛病。
原来的身体吉凶未知,眼下又置身于全新的环境,不得不应付一帮根本不认识的人,一切都显得格外危险,斑鸠不打算太快暴露自己。
从睁开眼的第一秒起,她就决定采用最不费力气但同时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装傻。
这法子她以前做任务的时候没少用,虽说不算屡试不爽,但为自己争取一段时间充分了解这个新世界也是足够了。
只是……
斑鸠又想到了周符星。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样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荀梧,我给我妈打过电话了,”那头万柏刚刚放下手机,一脸关切地贴了过来,“听我妈安排,咱俩今天下午就去市中心医院找最好的专家看看,给脑袋做个全方位检查,校医院设施没那么先进,你看刚才的医生都没看出来你脑子有病!”
某间病房里,正在给学生开药的陈渊手一抖,笔尖划破了白纸。
邪了门了,今天一下两下的都是怎么回事?
她搂紧了白大褂,非常自然地将自己的手抖归结于冷气太足惹的祸。
都怪这鬼天气这么热!
斑鸠不动声色地盯了万柏的手机几秒,移开视线,点头。
她来自的那个末世世界,毒雨的杀伤力已经开始减弱,人类建立起新的家园,中立区便是最先一批从旧联邦中独立出的城市,自此所有人出入城市、野外探险、交流情报……这一切活动都再也离不开关系二字,该有的人情世故斑鸠从没少见过。
万柏妈应该是个能做主的性格,在医院有人脉,还有钱,这种人没万柏好糊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