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高高在上的神,你的喜欢也是高高在上的。”姜瑶不知道说这些话会带来什么后果,但她不吐不快,“如果你把你的喜欢当作恩赐,只要给了谁谁就得跪地恭敬地接受。那我永远不会是你喜欢的人。”
她深吸一口气,“你所谓的喜欢是怎样呢随随便便按自己的意愿抹去我的记忆,一句话不对就有血光之灾,你我的时候没有意,说话的时候也没有了解欲,你不曾患得患失,也不曾小心翼翼。在这段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产生的感情里,你笃定、从容、高冷,像对待臣民一样对待着喜欢的人。而那个被你不幸喜欢的我,要如何接受你的喜欢是像臣民顺从君王一样吗还是像后妃服侍君王一样我永远不能忤逆你,永远不能对你产生负面情绪,从行为到心理,永远被禁锢”
“这难道不是灾难吗”
“喜欢的前提是平等、尊重、了解。”姜瑶直视着他,“你不懂。”他真的过人吗
姜瑶闭上眼,静静等着雷声到来。或者,死
雷声没有降临,姜瑶等来了他的问题“这是你不喜欢我的原因吗”
姜瑶一愣。
她睁眼,神站在她对面,气质典雅,目光平静,他竟然没有生气。
姜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是,又不是。这只是其中最简单基础的问题。但要让神走下神坛与人平等对话仿佛天方夜谭。
“可以。”他说。
姜瑶着他,不知道他可以什么。男人抬起手,五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他用力一握,一滴血从拳中落下。圆润的血珠赤红鲜艳,在半空中漂浮。下一瞬间,血珠直直朝姜瑶飞去,没入其眉心。
姜瑶只感觉眉心一烫,像一颗铁星溅了上来。
姜瑶瞪着他“你做了什么”
“从此刻开始,你可以不遵守敬神法则。”
姜瑶一下子没懂,“什么意思”
“你不会再因辱神、骂神、不敬神受到天的惩罚。”他神色淡然,仿佛依旧在说很平常的事,然后下一秒就消失了。
突如其来的赦免让姜瑶措手不及。他什么意思
东榑出现在她身边,对姜瑶说“考虑再三,我还是有些话想对您说。”
姜瑶和东榑走进小花园。
冬天的小花园没有什么花,草也枯萎了,光秃秃的树上挂着零星几片黄叶子,一片萧瑟之感。
“你们人以法律为最高行为准则,法律不要你们做的事,你们都不赞同做,是吗”东榑突然这样说。
姜瑶点点头。
“所以神也有法典。神若犯了神的法,和你们人是一样的,也要受到惩罚。”东榑尽量用姜瑶听得懂的方式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指的神,天外有天指的天道。天、神、人,一环决定一环,神不是最大的那个。神有神的限制。”
姜瑶不语。
“神救您,已经用了神如今能付出的所有代价。”
姜瑶一顿。
“您不能指责神什么都不告诉您,我只能说,神没有办法告诉您。您知道得越少,您就越安全。”姜瑶指责神的话,他全听到了,即便要付出多言的代价,他也忍不住了,“神出口的,即为事实。您如果愿意多想想,就知道这既是神的能力,也是神的限制。”
神出口的,即为事实。意思是神不能说主观的感受吗也无法随便张口吗姜瑶没想到还有这层意思。
“神对您最大的尊重”东榑顿了顿,最终将那句话咽了下去,“就是允许您讨厌他。”
姜瑶此刻还不懂这句话的分量,但她大概懂了东榑的意思,她吐出一口气,垂下眼,心情略微复杂。
最终她说“这些只能说明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不是吗”神有神的法则,人有人的法则,姜瑶是人,人命在她眼里是天大的事,她做不到无动于衷,无法和一个对人命无动于衷的神在一起。
但她也不如刚来的时候那样愤怒。是的,她站在人的立场上谴责了他,却忘了他不是人,不必遵守人的道德和法律。
她自己过不了这个坎,不是他的错。
“我很抱歉。”她说。
“您不必如此。”东榑说,“您只是不他而已。”
姜瑶离开暾明别墅。
就在她离开别墅后,别墅后花园里突然长出一颗巨大无比的树,他枝叶缠绕,树根盘虬,无数的枝桠诡异地朝四面伸展开去,形成一个抱天的姿势。下一瞬间,一道红色的雷勾云带雾,毫不留情劈下,树被狠狠劈成两半。
东榑呻吟一声,枝叶乱颤。
左半边刚刚还生机盎然的树木枝叶迅速枯萎,一下子燃烧起来,火光冲天,仿佛要烧掉整座山。
然而诡异的是火足足烧了一个小时,火势也如此之大,但火只在树木上燃烧,没有波及其他任何一草一木,直到左半边树木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