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奇打了个酒嗝,似乎觉得帐篷里供暖太足,三下两下扒下了飞鱼服,只穿了內衫,外面罩了件金丝软甲。
“大丈夫立于世间,当携三尺剑,立功名于金石。驱十万众,快九世仇,拼七尺躯,争方寸土,诸君以为然否?”
“好!”
黑云龙就喜欢听这个。他自己没学问,不过话从郎奇嘴里说出来,每句都敲在了他的心坎上。
这下黑云龙反客为主,给每个人都满上,“老弟你有学问,说的正是大哥心中所想,来,干了!”
郎奇一口喝干碗中酒,忽然站了起来,啪嚓将酒碗摔在了地上,晃晃悠悠朝帐篷边走去。
转瞬从帐壁上取下了一柄倭刀。
呛啷啷倭刀出鞘,郎奇手抚刀刃,仰天狂笑。
“此刀名唤春雨,乃是倭国征夷大将军用过的宝刀。
倭国弹丸之地,非大丈夫纵横之所。郎某虽得了此刀,却毫无在倭国建功立业的想法。
今日兴会,郎某当舞此刀,为诸君助兴。”
郎奇是使倭刀的行家,左摇右晃,这醉倭刀倒是舞得有模有样。
舞了一会,郎奇挽了个刀花,横刀胸前,忽然吟起诗来。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
绕树三匝,无枝可依。
山不厌高,水不厌深。
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黑云龙不懂诗文,觉得这都眼看过年了,天上哪里有明月啊?待听到“天下归心”四个字,不由皱了皱眉。
额木布楚琥尔和满五大则互相看了看,都是面带喜色。
“诸君,郎某来察哈尔的时候,区区六品百户,随从不过百人。
如今还没到八个月,麾下控弦猛士两万六千多人,牧民十三万以上。
这成绩,跟古往今来的开国之主比,郎某算排得上号了吧?”
听郎奇越说越不像话,黑云龙站起来扶郎奇,“老弟你醉了。”
郎奇一晃身子,摆脱了黑云龙的手,“某今麾下猛将如云,壮士如雨,想要制霸草原,问鼎天下,不算过分的要求吧?”
黑云龙一拍桌子,“郎奇!再这么说下去,我跟你割袍断义!”
郎奇回手搂住黑云龙的脖子,“兄长,小弟错了,喝多了口误,口误。
放心,大哥,小弟是大明的忠臣,忠不可言。
小弟的意思,圣上给我的旨意,让我这个宣抚使,向宣慰使的方向努力。
郎某这个大明忠臣、察哈尔宣抚使要是一统蒙古,问鼎大汗宝座,当了蒙古宣慰使,朝廷在蒙古方向不就没有边患了么?
义兄你完全可以跟小弟携手,共赴辽东,直捣黄龙,实现你灭了金狗,为黑云鹤大哥报仇的夙愿,这不好么?”
这还差不多。
黑云龙压低了声音,“老弟你是要干掉林丹汗上位么?大哥我肯定支持你。
不过,没有内阁的授权——”
“放心,大哥,内阁巴不得我搞掉林丹巴图尔呢。
你就回去好好练兵,内阁那边小弟我负责搞定,到时候小弟要动手了,大哥你可别说还没准备好。”
郎奇看向额木布楚琥尔和满五大,抬手用村雨指着两人,目光中带着杀气,“伱们两位的意见呢?”
两将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单膝跪倒,左手捶胸,“喀喇沁(土默特)部愿意誓死效忠大王。”
“好!”
郎奇一脚踢翻酒桌,桌上的盘子碗哗啦啦撒了一地,“今天就到这里,大伙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