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夫人像是早已拿定了主意,命贴身的嬷嬷抱来一坛子女儿红,当着众人的面下了毒:
“若有那一刻,与其被凌辱,不如慷慨就死!”
女眷们哭得更凶了。
红姣突然扑出来哭喊道:“都怪八夫人,那天要不是她鼓动二爷去十殿下府,何来今日之事?”
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苏玉。
是啊,要不是她,何来今日之祸?
红姣跪在国公夫人腿边:“老夫人,不如咱们将她交出去,说当初就是她妖言蛊惑了国公府!说不定能换来国公府上下百口人的平安!”
二婶听了红姣的话,双目眦红,踉跄着抓住苏玉的手:“苏玉,我们国公府待你不薄,从不曾少你吃喝,国公府今日之祸全源自你,你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去同他们说说,说我家二爷是听了你的话才去的。”
妯娌们纷纷附和,哭着要国公夫人做主,将她交出去,换回自己的夫君来。
以一人之命,换全族平安。
苏玉呆呆地站在人群中,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想了想,是嫁人之前。
族中人人都来劝她,只需她寡嫁,全族都能荣耀。
所有人都说:做事不能光想着自己,要多考虑考虑别人。
这个世道,从来都只想要别人善良。崔礼礼说过:“所谓善良,不过是牺牲自己,利了他们。”
不过是寡嫁,苏家没落,国公府中又无依仗,是最容易被牺牲的那一颗棋子。
天空中响起凄厉的鸟鸣。
她抬头望望那些鸟儿,眼泪倏然滑落。也不知左丘宴此刻又在哪里,是不是也和她一样,望天感叹自己的人生。
不是不想为自己抗争,而是觉得失望。
这里和苏家没有区别。
没有考虑太久,她走向国公夫人,施然行礼:“承蒙公婆叔伯不弃,庇佑儿媳至今,当初之事是儿媳考虑不周,以致引来今日之祸,所有罪责儿媳一人承担。”
国公夫人拧着眉,抿紧了唇没有说话。
“儿媳拜别婆母。”苏玉跪在地上恭敬地磕了三个头,站起来挺直了身体就要往外走。
不料,国公夫人却抬起手拦住她。
“来人,”国公夫人眉间的川字纹皱得极深,她沉着地开口,“红姣卖主,拖下去杖毙。”
苏玉的心咯噔一下,不可置信地望着国公夫人。
眼看着红姣挣扎着被拖走,妯娌们纷纷不依。
“住嘴!”国公夫人再次开口,“爷们自己定的事,如今出了岔子,怎好意思要一个女人去顶罪?”
“可是要不是她——”二婶红着眼,不肯就此作罢。
“我的儿子,难道是没有脑子吗?!听了什么就是什么?你不让他纳妾,他可听了?”
国公夫人在院子里站得笔直,对着满园的女眷,一字一句说着,不容置喙,
“莫说将老八媳妇送出去根本不能换几个爷们回来。就算能换,也不能做!今日有难拿她出去顶罪,明日再有难呢?再拿你们谁去顶罪?老二媳妇,你去吗?”
院子里鸦雀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