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祈也没说话,他比怀雀还不高兴,半晌,怀雀轻轻踢了下他,有些别扭地说道:“那,你以后还会再回来吗?”
“我……”
云祈顿住了。
怀雀小声嘀咕道:“还说要报恩呢……就知道你们男人都是嘴上说的好听。”
“……以前。”
云祈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来,“我是父王最疼爱的皇子,我从出生起,就被父王母妃放在心尖上惯着,我还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可从小是我最横行霸道,明明我是兄长,但从来都是他们让着我。”
“看出来了。”怀雀说:“你就长着一张横行霸道的脸。”
云祈弯了下嘴角,可笑容却有些苦涩:“我的弟妹比我懂事,比我聪明,也比我更适合做王位的继承人。”
“可那天……妖族逼宫那天,他们把我推入密道,和我说让我先走,他们很快就赶过来。”
云祈垂下头,他压下喉中的哽咽,艰难道:“我等了很久,怀雀,我真的等了很久……”
怀雀不自觉地蹙起眉,他微微抬起手,想摸一摸云祈的头,最后徘徊了许久,还是轻轻拍了下云祈的肩膀。
云祈胡乱摸了把脸,他抬起头,眼角还带着一点水渍,“我知道你见到那些人了,他们是我的旧部,只不过,他们不是带我走的,而是劝我逃,逃的越远越好。”
“但是不行,我得回去。”
“你、你说过的,要让我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怀雀讷讷道:“你就这么走了,以后,我该怎么找你呢?不然……你就在我家当个苦力,也算是你报恩了!”
云祈偏过头,眷恋地蹭了蹭怀雀放在他肩膀上的手背。
“怀雀,我已经等不到父王母妃、也等不到弟弟妹妹了,但是仙池国的百姓还在等,所以我必须回去。”
怀雀垂眼,轻轻地咬住了嘴唇。
“这个,给你。”云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放在了怀雀膝上。
他将布包打开,怀雀看过去,里面放着的是几个金子做的牌牌,其中样子最华贵的那一枚,上面写着三个字——
闲池阁。
“这是我所住宫殿的名字,父王特许,与国名同音。”云祈拿起金牌,目露怀恋,他将金牌放到怀雀手上,道:“宫中侍卫见此牌如见我,如果……到八月十五前,我还……”他顿了顿,“我就派人来寻你,你拿着它,便是信物。”
“如果你一直没音信呢?”
云祈淡淡地笑了下:“那这便是当物,你拿去卖了,这些金牌子换成银票,够你用上几年了。”
怀雀抿了下唇,他把布包摔到地上,扭过头,道:“我有手有脚的,要你给我什么钱?你要报恩的话,到时候就亲自来这里请我,什么信物当物的,我才不要!”
云祈没说话,只是将散落的东西归好,重新放回布包里。
他起身,很轻、很轻地抱住了怀雀。
云祈说:“我知道你还养着个妖,我看了几个月,他虽然对你还算不错,但是妖毕竟是妖,信任妖族,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我劝不动你,你也不会听我的,我只希望你能自已小心一点,一旦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便尽快将这些东西卖掉,手里有银子,才好去别的地方生活。”
“我要走了,小雀,如果可以的话,希望下一次是我先遇见你。”
怀雀感觉到有温软的触感落到了他的头顶,云祈松开了他,脚步声渐行渐远,怀雀迟钝地抬起头,却只看到了一片漫无边际的黑夜。
他的脚上还裹着云祈的外衣,怀雀将外衣解下来,他抱起地上的布包,迷茫地跑了几步,一边跑,一边唤道:“云祈——云祈——!”
怀雀等了很久。
这一次,是他没有等到那个会怕他赤足着凉、将他一把抱起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