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知不知道若是被旁人现她也会死……
想到被救出那日,箫怀执记忆也有模糊,那时他太虚弱了,只记得天牢被人放了火,一伙黑衣刺客与狱卒缠斗着,他趁乱逃出了囚牢却在半路上昏了过去,只是倒下前依稀望见女子釉红的裙摆在他眼前晃动着,待他再醒来,人便已经被钟芫囚在这居所之中。
他在皇宫长大,只是望一眼屋外的梅林便认出这是皇帝的寝宫。
他没想到这宫婢如此大胆,更没想到皇兄宠爱她至此,不仅把离荣华殿最近的居所给了她,还给她支配宫殿守卫的权利。
搜捕他的禁军翻了整个皇宫,却止步与荣华殿外。
这个表面盈盈含笑的女子,一个人挡在居所门外,一边责问禁军看守不利,一边拎着箫成玉的令牌鄙睨着眼前刚刚血洗了皇宫的禁卫领。
“今日谁敢扰了我的清净,有一个杀一个,有两个我杀一双……”
那时箫怀志就躺在床下躲着,他听着女子轻缓又轻狂的声音,只觉得荒谬。
什么时候一个小小宫婢能威吓皇宫禁军了。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些人竟真的只是草草扫了眼房间便统统退了回去。
时至今日,已过了数月,箫成玉的视线似乎全在放火的黑衣刺客身上,而他其实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殿下在想什么,难道殿下不想出去吗?”
耳边再次传来钟芫的声音,箫怀执抬起头。
他拧眉看着眼前的女子,记忆里她因为冷宫的婢子,便总被宫中下人磋磨,甚至有一次他亲眼看着钟芫被其他宫女合力推入御花园的湖中。
记忆里也是冬季。
他看着她在湖中竭力挣扎,最后哆哆嗦嗦地坐在湖边的石头上。
他身为魏宫殿下,小小宫婢的死活本与他无关,但许是那时的钟芫太过可怜,他一时恻隐便把自己的披风给了她。
在箫怀执眼中,这是他们唯一的交集。
后来那披风被皇兄亲自送了回来,再后来扔钟芫落水的那几个婢子全都无端死在了宫中。
不过都是下人的命,箫怀执并不在意。
“不……我并不想出宫,也不想给你什么承诺,如果你要出宫便自己出去吧。”
男人声音有些冷淡,钟芫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失望,不过她还是不肯放弃,“那若是有朝一日,婢子带殿下彻底离开了皇宫,那殿下是不是就可以和婢子一辈子在一起?”
箫怀执听着却微微怔,他看着执迷不悟的女子,缓缓叹了口气。
“钟芫,我没有以后,就算现在不死,日后也会死,你清醒些吧。”
有史以来,凡夺嫡失败者皆无善终。
这婢子的居所,只不过是君王偏爱下让他得以暂时喘息的阴隅。
但凡出一点差错,这宫婢便会随他一起死无葬身之地,可惜钟芫似乎并不能领会箫怀执的深意。
因为没有得到满意的回答,女子离开的时候脸上也不大愉快。
屋门被大力的阖上出沉闷的撞击声,屋中的箫怀执听到门锁挂上的声音,然后抬眸看了眼微敞的窗沿。
透过细窄的缝隙,箫怀执看到钟芫蹲在门外搬动了几下花盆,但很快女子的身影便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
箫怀执垂下眼眸准备去翻找这几日钟芫给他解闷的闲书,她说这些都是从冷宫带回来的,有些治国策论,有些志怪杂谈,但几乎每本书上都有箫成玉留下的批注。
不过也有少数的扉页上留有奇怪的压痕,看形状像是碗底。
箫怀执抬手试图将书上的痕迹抹平,可惜试了几次效果不大。
正在他叹息的时候又听到门外传来铲雪的声音,他下意识的望向窗沿,可缝隙中依旧空空如也。
也不知过了多久,铲雪声渐渐淡去,箫怀执又等了一会才听到女子的脚步声,随着竹铲落地的声音,脚步声再次远去,箫怀执才把视线转向手中的书卷上。
昨夜的雪压得梅树弯折,钟芫离开时随手折了一枝送到太岁宫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