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古怪的内力,江闻一开始也是措手不及,接连变换了四五种不同属性的内力,时阴时阳、时刚时柔,对方的内力却遇强则强、遇弱更凌,不管前路如何刚柔并济,我自一往无前。
红莲圣母知道这门内功的霸道之处,否则饱受弊端煎熬的明尊教也不会割舍不下,拿着历代武学翘楚的性命做赌注,只想要研究出破解烈阳焚身的弊端之法。
她一边运功一边观察着江闻的表情,打算在对方吃痛的时候立刻撤功,防止江闻被误伤。可两人隔着袖子对掌一炷香的时间了,微闭着眼的江闻却依旧面无表情、毫不见汗,似乎在摸索品味着什么东西。
两柱香的时辰过去了,江闻依旧沉默不语,双眼紧闭着一声不吭。
半个时辰之后,就连内力精深的红莲圣母都有些吃不消了,只觉得身体里的圣火功运转消耗极大,断续如即将熄灭的洪炉,而眼前的江闻掌心的内力依然滔滔不绝、毫无减损,如磨盘般消去自己的内力。
“我知道了!”
江闻忽然撤掌端坐,挥手间袖子已经变成了灰烬飞舞,接触的地方硬生生被烧出一个大洞。
“这门圣火功至刚至阳,与我所修炼的九阳神功有所相似,然而九阳神功乃是高深莫测的道家武功,乃是在至阴至柔中生出的阳刚,实则刚柔并济,妙用无穷。”
他凌空挥出一道气劲,红莲圣母只觉得烈日当头、气息炎炎,狭窄的马车里瞬间升高了几度,扑面而来却没有灼痛炙燎的感觉。
“而这门圣火功宛如从宇宙空虚、至冷至寂里窜出的火焰,天生就是要点燃一切。人体本就阴阳调和,男人练了阳上加阳,很快就会经脉灼烧而死,也只有玄阴的室女才能学习。”
江闻眼中满是果然如此的神情,语速也越来越快,“然三阳并至,三阴莫当,随着圣火功的功力进境,总有一天阳热过旺,**作为薪柴终究有限,也就注定受伤。依我看来,必须以《寒冰真气》驻鹿车之骤,《九阳神功》以策牛车之疲,《九阴真经》以挽牛车之陷,《易筋神功》以和精气神之散乱也!”
这些话是江闻从医术上借来的,主要是为了显得自己的专业,如果以他自己的话来解释,烈阳焚身就类似汽车发动机过热,随时会起火燃烧。
而解决的办法,大概是先用《寒冰真气》猛踩一脚刹车,《九阳神功》加点汽油保持动力,《九阴真经》调整行车的方向,最后靠《易筋神功》做一次返厂大修,维护一下整体就行了。
但这办法说着简单,寻常人能通晓掌握一门内功已经是天赋卓绝,怎么可能同时掌握这么多的内功,需要什么就用什么呢?
“江道长,你说的办法太过离奇,恕我不能领会……”
红莲圣母略带迷惑地说着,更感觉有些不好意思,“就算有人能做到这些,我也不能让人如此损耗功力,只为了我一人得利。”
江闻看着她没有说话,红莲圣母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对面的人其实是在看着另一个人。
《九幽真经》之所以能克制圣火功的弊端,可能是由于蒿里鬼国与阳世之间的规则、属性全都相反,主宰一切的事极阴极寒,此消彼长阴阳相生,确实有可能保持稳定。
但江闻更好奇的是发明这门阳刚霸烈内功的人。
他一定是是处于一种极度痛苦之中,这朵熊熊燃烧直到永恒的火焰,不过是他在无助的孤寒中爆发出生命力的体现,在日日夜夜身心折磨中铭刻如骨的记忆。
只有这样,他才会不顾一切地燃烧,忘记了自己曾经拥有的和煦温暖、宽厚仁慈,重拾童年的仇恨与漂泊,再次回忆起挚爱亲人的离世、险恶江湖的苦苦相逼,即便是举世无双的宗师,为了他也得屈尊降贵地向人低头……
“凌姑娘,恕我冒昧这样称呼你。”
江闻语气略微深沉,脸上挂着苦笑,“你是个有福之人、即便身处绝境也总有人记挂着。单纯出于理性,丁公子如今留在福州城,也是红阳护法的最佳人选——这说不得也是红阳圣童走之前给你的安排。”
红莲圣母目光微垂,轻轻抚摸着脸上狰狞的疮疤。
“我连自己是生是死都不知道,他是留是走,我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对苦命鸳鸯实在是命途多舛,江闻看出来了,红莲圣母表面上在埋怨丁家公子这些年故作冷漠,实际上是认为自己命不久矣,不愿意再拖累对方。
而丁家公子也知道自己当年故作绝情,已经伤透了对方的心,故而只能小心翼翼地继续呆在角落,生怕被红莲圣母驱赶走。
“总有办法的,圣火功的内功隐患我来处理。”
江闻不容拒绝地说道,“你用我的方法至少能续命十年,应该足够找到解决的办法的。”
红莲圣母的目光微动,似乎没想到江闻会这么大包大揽、交浅言深地非要插手自己的事情。
“但我有一个条件。”
江闻伸出一根手指,很是认真地说道。
红莲圣母也敛容正色地回应道。
“江道长尽管开口,红阳教上下必然殚精竭虑、不敢有违。”
“不用那么复杂,你们把小明王的棺椁从湖台水榭移到武夷山,就这么简单。”
江闻看着她,无视了一切的疑惑不解。他幽幽然对着面前人说话,却更像是要到虚无缥缈的某个地方——那里或许会有依稀相似的山河与故人。
“无忌兄弟,我来接你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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