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朝大臣除了孤零零的几个武将,竟皆跪倒在地。
朱元璋看着地上跪着的文臣里有淮西党、浙东党甚至有江西人,虽然党争是他刻意培养的,但是这些文臣抱团的威势隐隐凌驾在他这帝王之上。
他龙袍衣袖里的手心快攥出水了,看着站着的李善长越来越觉得扎眼了。
世人皆以为他要废除宰相之位,可他们不知朱元璋心里真正仇恨的是那文官集团,这些人一天天心思全在于争权夺利,丝毫不放在治国上。
如果有人问文官集团跟他朱元璋有什么仇什么恨?朱元璋会笑呵呵的提着刀子回答:血海深仇。
朱元璋乐呵呵笑道:“李文忠是咱的外甥,况且战败不一定就是他的过错,要不要治罪理应是咱乾纲独断。”
熟知老朱脾性的李善长看着慈眉善目眯眼笑的朱元璋猜到龙颜大怒之兆。
可有句话叫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削弱武官勋贵是自唐朝之后历代士大夫的共同心愿,哪怕他和刘基是生死政敌,但他们共同的身份文人注定了今天没有一人能够退缩。
尤其是他这身为百官之首的宰相,李善长将头上乌纱帽放在青石板上,俯拜沉声:“不杀李文忠不以正国法,若陛下执意妄为,臣李善长乞骸骨。”
“臣刘基。”
“臣杨宪。”
“臣胡惟庸。”
“臣陈宁。”
“臣涂节。”
“臣宋濂。”
“臣刘三吾。”
“臣汪广洋。”
“叩请陛下诛杀李文忠以彰国法。”
朱樉不在现场,罢免他的时候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朱元璋指名要保的人,文臣指名要杀。这已经不是在打老朱的脸,是已经把刀架在老朱脖子上逼宫了。
朱元璋指着太子朱标嘿嘿道:“咱的好儿子你瞧瞧你给咱带的好头。”
太子朱标连忙求饶道:“父皇这这这儿臣也不知道他们今天怎么跟商量好的一样。”
朱元璋咬牙切齿道:“你这个文臣领袖带不好头,那咱只有亲自下场帮你管管队伍了。”
他转头一指地上唯一跪着的武将廖永忠道:“德庆侯你是水师统领,你为啥跪着?你来说说这李文忠他该不该杀?”
被点名的廖永忠身体抖如筛糠,为啥跪着?他想站起来又见诸位大人目光不善,想到自己的功劳封公都不为过,更别提没有他和死去的哥哥廖永安,他朱元璋哪来的水军打陈友谅?
索性心一横跪倒道:“微臣认为曹国公大意冒进罪有应得。”
“好好好,既然如此那就依你们旨意,将李文忠全家下狱。”
朱元璋边说边在御案前的一本巴掌大的小册子上划下了廖永忠的名字。
旁边的太子看到这一幕满头大汗,老朱勾的不是名,是生死簿啊。
太监刚传旨意,负责把手奉天殿门的李景隆连滚带爬跑进殿里哭诉道:“舅老爷冤枉啊,舅老爷我父亲冤枉。”
朱元璋见他眼泪鼻涕流了一身嫌弃道:“冤枉个屁,他李保儿丧师辱国,折了五万将士不说,害朕的二十万大军陷入死地,朕就是杀他十次也不能泄心头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