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右,指指茶几上的规则卡“如有多位女嘉宾选择同一卡片,则由对应男嘉宾进行反选。那不如你们俩公平竞争,男嘉宾愿意和谁呗。”
潘钰脸色陡然冷下来。短信发件人的公布界面像又浮现在眼前。
梁以璇嘴刚张出“好”的口型,潘钰松了手,笑着把卡片推了过去“那多伤和气,我这人最不得小姑娘难过,还是让给你好了。”
程诺差点以为耳朵被耳屎堵住了,掏了掏刚要回嘴,被梁以璇扯了下衣角。
梁以璇朝潘钰微微一笑“谢谢潘姐。”
第二天上午十点,梁以璇换了身稍微正式些的白色针织连衣裙,化了淡妆,坐上提前约好的车往市区去。
节目组给的约会地址是一片公馆区的一家法式餐厅。
梁以璇拿到地址隐约觉得有点眼熟,等车子开到附近,望见成片的老式花园洋房,才确定她的确来过这里。
边叙带她到那家法餐厅吃过饭。
应该是今年正月里的哪天,他在北城过年过腻烦了,招呼都没打一声就飞了南淮。
接到他电话的时候,她正和妈妈在外婆家吃午饭。
她不敢让妈妈知道自己谈恋的事,又忍不住想见边叙,就拿萧洁撒了个谎,匆匆赶去赴约。
等见到边叙,却发现他兴致也不是很高,好像只是找她打发打发时间,又觉得自己兴冲冲的随叫随到是不是有点廉价,也没说是吃到一半跑出来的,就说肚子刚好饿了。
就在那家法餐厅,边叙那张挑剔的嘴难得遇上肯入口的菜,而她吃过一道前菜就饱了,味同嚼蜡还在硬撑。
梁以璇在公馆外下了车,望着面前的砖红色小洋房出了会儿神,好笑地垂下眼走了进去。
两位跟拍摄像一前一后随她上楼。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大概是节目组包了场,梁以璇被侍应生领到大堂靠窗的餐桌,落座后注意到不远处的半圆形舞台。
舞台上有五位身穿黑色燕尾服的男士,一位钢琴手,一位大提琴手,两位小提琴手和一位风琴手。
梁以璇恍惚觉得这一幕好像在哪儿见过,想了想无果,等到小提琴手拉弦,熟悉的旋律响起,才记起这是电影闻香识女人里的一幕。
这首西班牙舞曲叫orunacabeza,中文译名“一步之遥”,是电影中一段探戈的伴乐。
有理论说,音乐创造的内隐记忆联结人的情感,比起文本和画面的外显记忆更难磨灭。
一位阿兹海默症患者无论如何也记不起眼前人是谁,但当他听到一首多年前听过的曲子,却可能将它哼唱出来。
所以即便此刻梁以璇极力回避,还是在这段旋律里想起了一些封存的往事。
她清楚地记得,这部电影的那天是她第一次想跟边叙分手。
当时舞团新剧首演在即,她在繁重的排练压力下夜夜失眠,而他在岛上连续闭关了一个多月,一开始发消息还能得到几句隔天的回应,后来干脆彻底杳无音讯。
那天排练出错,她也不知道想从边叙那里得到什么,打了通电话过去。
陆源代接,说边叙在忙,问有什么要紧事需要转告。
要紧事。
想跟消失一个月的男朋友说上几句话算不算要紧事
意识到答案的那刻,她突然有了想结束的冲动。
第二天周末她去了兰臣天府,打算把自己的行李收拾走。
可真进了那个有过太多温存的屋子,又有些犹豫不决。
那一整天,她在那座大房子里辗转来去,一次次说服自己等等再决定。
最后走进影音室,打开了一部片长足够的老电影两小时又三十六分钟的闻香识女人。
她想等一部电影的时间,自己的主意会不会改变。
光影明灭的影音室里,她静静望着银幕,却半天也没进情节。
直到电影过半,那首探戈舞曲娓娓而来。
她被旋律吸引,终于专注起来,失明的男主角与素昧平生的年轻女郎在餐厅舞池起舞,从生涩试探到渐进佳境,她也一点点入了迷。
舞曲高潮,男主角一手将女人推远,一手又将她拉扯回来影音室的双扇门就在那一刻忽然被推开。
光在刹那间涌进昏暗的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