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亭转过屏风,见他大喇喇躺在自己榻上,似乎睡着了。
架上放了他的衣冠袍服,半鲛鱼鳞佩刀,临时用来批阅奏章的案上堆得满满的,在案边堆得小山一样高。
确实不像她的寝殿了。
其实单单他随便躺在那里,便似连殿内气息都为之一改。
更漏滴滴流淌,内宫安静得能听见缓慢呼吸声。
朱晏亭站了一会儿,未见他有醒来的迹象,慢慢整理他的冠服,都整罢了,他仍在睡,便去摆整笔墨。
卷的声音才一响,他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瓮声瓮气的。
“阿姊舍得进来了”
朱晏亭搁下卷抬起头,对上他半张双眸,尚睡意朦胧。
她道“妾来领旨谢恩。”
齐凌低低笑了“惯许你用朕用得顺手,就不许朕也戏一戏你”向她招手“阿姊,你来。”
朱晏亭依言绕过桌案,才走到床前,衣袖便被他抓住往下一彻,微微踉跄的跌坐到了床边。见她略显恼怒,他星目里笑意更甚了。
“阿姊真的恼怒朕了”
夏夜帐暖,玉山在枕,墨发如檀。
为他灼灼双目凝视,朱晏亭只觉面上微热。
垂下眼睫“没有。”
说完之后,无人接话,他沉默着,视线依旧投她面上,没有移开。
气氛凝滞得似飞絮棉团在喉。
朱晏亭视线他顾,出声打破了沉默“陛下何时返回清凉殿”
“不回了,今晚就睡在这里。”
齐凌低声道“明晚也在、后晚也在”
朱晏亭狐疑的望了他一眼,见他目光澹然的自枕上望来,语气自然,似说明日要用膳、后日也要用膳一样自然。
“直到阿姊给朕生下一个小皇子。”
她面上蓦的烧红,怔怔的,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齐凌见她神情困窘,噗呲一笑,转开注意,伸出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帐上流苏。
“阿姊那日才说,不喜欢见人欺负朕,是诓骗我的朕在昆明台下受惊,不软语宽慰、侍奉羹汤也就罢了,午后就把朕一个人放在这里,现在还催着朕早走。”
“陛下是真被彩雉惊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