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娘们真是太吵了
哪怕这辈子夏菊花重活一回,渐渐愿意与人交往,还阴差阳错的当上了生产队长,每天要给生产队的人派工,可是仍然不太适应一群妇女在她耳边不停的七嘴八舌、东拉西扯。
为了让耳边清静点儿,夏菊花不得不几次示意李常旺家的,让她维持一下秩序,所有人说话都小声点儿,不然夏菊花得一遍一遍重复如何把字编出来。
“得了得了,谁学会了的跟我说一声”李常旺家的再次接收到夏菊花的眼神,高声喊了一句。李常满家的撇了撇嘴,小声跟身边的人嘀咕“就她能,好象是她教给大家的似的。队长还没说啥呢,光听她嚷嚷了。”
夏菊花无奈的了李常满家的一眼,李常满家的赶紧闭上嘴,身边的人小声笑了起来。有学的快的,就嚷一句“我学会了。”算下来竟也有六七个人,都是原本一直编席的人。
“行,觉得学会了的,到那边去找宝玲她们领苇杆,别贪多,用多少领多少。你们不能光自己编,还得一人带一个没学会的。”夏菊花连忙赶人“一人先带一个,负责教会呀。”
被指定的人都面有难色,可是夏菊花的态度十分坚决,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自己不保证教会。她们相信,如果自己说出这句话,夏菊花一定会告诉她们,下一次再想出新花样的时候,她也不能保证把她们都教会。
是的,就是没人敢。虽然夏菊花才当上生产队长两三天,妇女们都已经知道她是说一句是一句的人,她们不敢冒那个险。
很快,夏菊花身边新围上来的人,又不时的点头,把重点记到心里。等有人表示学会了,夏菊花就打发那人带着一个还没学会的自己找地方编席去。
两三个小时之后,她身边终于没啥人了,夏菊花放下手里的苇皮,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再教人,不能这么一拥而上了,而是捡几个学的快的先教会,再一人教几个分开来。这样教的人轻松,学的人也能听清楚讲的是什么。
“嫂子,嗓子干了吧”安宝玲趁着夏菊花身边没人,拿着一把金色的苇杆坐到她身边,一边破苇杆一边着她编席。
夏菊花无奈的说“我都没想到大家这么想学,生怕自己比别人听晚了学慢了。一堆人在一起,你问一句她问一句,本来明白的人也被问糊涂了。”
安宝玲十分信任的说“别人糊涂不糊涂都没事儿,只要你不糊涂就行。我你这回编的更快了,下午这张席就能编完了吧”
这张席夏菊花总共就编了不到一天,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安宝玲对她的速度羡慕不已。夏菊花着光洁的苇席,自己心里也挺有成就感的,不过还是问“昨天老三说没说,他到底是咋回事”
这么多天躺在炕上,刘三壮究竟听没听到老刘家乱成什么样,怎么就能躺的跟个木头人似的万事不理,夏菊花也起了好奇心。
一提起刘三壮,安宝玲也是一肚子委屈,要不也不会迫不及待的来找夏菊花说话“那个没良心的刘三壮。”直接给人定性了之后才说
“嫂子你说有没有这么不是东西的人他这些天啥都听见了,他妈咋骂我们娘几个,我们娘几个咋伺候他他都知道。还有分家的事儿他也一清二楚,他就愣能忍住一句话不说,一个屁不放。”
刘家的男人或多或少都有点遇事绕着走的毛病,刘二壮是这些年当生产队长绕不过去,刘三壮只有遇到孙氏把安宝玲欺负狠了,才会暗地里护一护媳妇。
所以安宝玲说刘三壮这些天能听到外界的声音,知道家里发生的事儿,还真不怎么让人奇怪。夏菊花同情的了安宝玲一眼,连劝慰的话都说不出口。
说啥,说以后就好了,你们已经跟孙氏分家了,好日子马上要来了安宝玲为啥怒提分家,怎么分的家,刘三壮当时在干啥想想夏菊花都说不出口。
安宝玲也不指望得到夏菊花的安慰,她就是想找人吐吐心里的苦水“他还好意思跟我说,这些天他一直都在想,他娘咋就那么不待见他。没良心的,呸,一点我也不到他的好。”
“呸,搁我我也不待见他。天天跟个闷葫芦似的,一句好话不会说,连个笑脸都少有,哪招人待见了。”安宝玲重重的吐口吐沫,狠狠的破着苇皮。
夏菊花有些心疼的着金色的苇杆,生怕安宝玲一个不小心把苇杆破坏了从一堆苇垛里挑出不同颜色的苇杆不是容易的事儿,坏一根夏菊花都心疼。
不过现在她可不敢说安宝玲,只能静静的听着安宝玲骂刘三壮不是个东西,孙氏不是个人,又发狠等刘四壮两口子回来之后,她要让那两口子没消停日子过。
“那三壮对四壮打他的事儿,是怎么说的”夏菊花想起自己出红小队屋后听到的惨叫,很不希望将来刘三壮到刘四壮两口子的惨状,再次心软。
“这回算他还有点儿刚性,说是以后没有刘四壮那个兄弟。还告诉我,以后不许让刘志亮兄妹两个进我家屋。”安宝玲气终于平了些,破苇杆的力气都均匀起来。
夏菊花点了点头,就刘志亮兄妹俩,尤其是刘红娟的德性,能少沾惹自然是再好不过的。就听安宝玲的声音突然放低了“他还告诉我,从老太太不给钱治病那会儿起,他就伤透了心,要不也不会想了这么些天才想明白。让我以后除了养老的粮食,不用额外给她什么东西。”
一个没忍住,夏菊花噗嗤乐了一下。就安宝玲受的那些气,如果不是刘三壮要做孝子,她会额外给孙氏东西怕是连养老粮食都不想给吧。
安宝玲似乎知道夏菊花笑的是什么,用肩膀撞了撞她“有什么好笑的,他那么一说我就那么一听,记住了也是为了以后他再心软,拿他自己的话堵他的嘴。”
行,你想的周到。夏菊花笑咪咪了安宝玲一眼,手里的活儿一直没停,已经开始编最后两个字。安宝玲说的心里痛快了,见她要编最后两个字,就冲一直没吭声的李大丫叫了一声“二嫂,你来。”
李大丫前几天都帮着安宝玲照顾刘三壮,兼做两家子的饭,今天才来场院。她以前倒是学过一点编席,不过编的达不到供销社收购要求,夏菊花特意让孙招弟单独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