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寸华是真的给惊了一下:“为什么啊?”还真让她给说中了?是姜家夫妻不愿意让李掌柜扩店,李掌柜就不能扩?这是什么道理?
王乡贤倒是明白姜家夫妻的小心思,道:“你们家的铺子租给李掌柜营生,一年至少收入千两,如果李掌柜买了其他的地和其他的铺子,扩建新的茶楼,那李掌柜还会不会继续租你们家的铺子呢?你也看到了,那三间铺子改建的茶楼,已经很是老旧,早该翻修了。如果李掌柜不再继续租你们家的铺子,这三间铺子另外租出去,一年还会收回这么多的租金吗?”
姜寸华失笑道:“那李掌柜想做什么,我爹娘也管不着吧?”
李掌柜摇头道:“你年纪小,不知道前人的事,最开始的时候,其实这盛平茶楼,并不完全属于我李家,你母家,也就是许氏,是有参股的,每年我们家都会给你们家分红。但承平五年的时候,就是你祖父卷款私逃那一年,一下子从盛平茶楼取走了一万两银子,从那以后,盛平茶楼每年就只按期缴纳租金,不再给分红了。”
王乡贤纠正道:“是用你们历年的分红将那一万两银子补足之前,不再给许氏分红,等这一万两银子的账平了,还是要给许氏后人继续分红的。”
李掌柜笑着点头道:“是,是,如果在平了这一万两银子的账之后还有许氏后人的话,自然是要继续给分红的。”
姜寸华咂舌:“一万两,你们盛平茶楼这么肥的吗?居然一下子能拿出一万两的活动银。不过,他要,你们就给了?”
是不是太儿戏了?一万两可不是小数目,他们都不确认一下的吗?
李掌柜笑道:“当年我已经记事了,还记得令祖师如何跟老卒先祖说的,说是要携妻儿去京都寻亲,也打算去京城寻访名医,生个儿子好继承家业。穷家富路,你想啊,那是去京城啊,自然要带足了银子的。当时先祖已经有打算要扩建茶楼了,这一万两就是盖楼的钱,不知道攒了多少年才攒出来的,说是家底都不为过,但令祖也跟先祖说好了,这一万两算是以后经年的分红,从此以后,李家就只缴纳租金,不用再给分红了”
姜寸华感叹道:“原来如此啊。”
杀鸡取卵。
她这个先祖果然是个蔫儿坏的,这是以利来诱使李氏先祖将银子给他呢。
李掌柜继续叹道:“令祖这个约定,与我姓李的来说自然是很好的,一万两银子乍听着很多,但以我李家当年经营蒸蒸日上的势头来看,几年就赚回来了,先祖便将银子一次性付清了。当年令祖亲手立的契约还在呢?改日可以拿给小东家看看。”
姜寸华忙点头道:“好呀,好呀。”
李掌柜:
姜寸华催促道:“后来呢?既然先祖父已经立了契约了,怎么王翁翁又说要扣完一万两的分红之后还要每年继续给许氏分红呢?先祖父已经跑了好几十年了,按说这一万两的分红早就扣完了,怎么到现在还只是缴纳租金,没有给分红呢?”
这听家族故事,可比看什么编出来的话本子小说有意思多了。
姜寸华这是完全当八卦来听了,听的津津有味的。
李掌柜继续道:“令祖也知道这一万两不是小数目,他当天拿到这一万两的银票之后就潜逃了,还是等到第二日,令祖母找来的时候,我们家才现不对劲的,等确定令祖是携款潜逃之后,已经是又过了两三日了,因为通兑的是不记名的全国通用银票,那一万两银子自然也追不回来了。令祖母是户主,告到衙门里去,不想认下这一纸以后都不再取分红的契约,我李家也蒙受巨大损失,自然也是不依的”
说到这里,李掌柜也是感慨万分。
王乡贤补充道:“当年除了这一万两银子,令祖还将你们在镇上的两所大宅并五所小宅子俱都典当给了当时的千户徐大人,典期是一百五十年”
姜寸华倒抽一口凉气,饿了个娘哎,一百五十年,这位先祖父,可真敢想真敢做啊!
王乡贤笑道:“既然你们家的祖业不能卖,那就钻朝廷法典的空子,不走官府,只签民间的典当白契,等一百五十年后,你们后人可以再将之赎回来。”
姜寸华摇头感叹道:“我若是活一百年,恐怕也是没有机会赎回来了。”
李掌柜和王乡贤都笑了起来。
笑过之后,王乡贤继续道:“令祖母带着个孩子自然是不敢违逆徐大人的,只能带着你娘回到了葫芦口这所空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乡间宅院。”
“既然令祖母住进了这所宅院,那就是我葫芦口的人了,当时我祖父也是这葫芦口的乡贤”
姜寸华煞有介事的点头,原来这乡贤还是能世袭的呢,有用的常识又增长了。
王乡贤:“那我王家自然要保护乡民,尽量将令祖母的损失找回来的。经过多番走动协商,李家先祖终于答应,等历年分红将那一万两的窟窿给补足之后,许氏子孙可以继续从李家这里得分红,但是日后分红要减至七成,以弥补李家的损失。”
姜寸华点头,非常真心的评价道:“应该的,应该的。后来呢?”
李掌柜对姜寸华这句“应该的”很是满意,笑道:“后来啊,等到可以领分红的那一年,为了避免令祖父的祸事再次生,令祖母将李家、王家族老都叫到了一起,重新立了一个约定,那就是这分红暂且先存在我李家这里,等到许氏再有男丁承嗣,成亲之时,当做令祖母的添礼给新婚夫妇。”
姜寸华长长的“哦”了一声,道:“我隐约记得,我祖母没来得及看的到我弟弟出生就走了,唉,可怜她老人家受了一辈子的苦,最终还是没能看到许氏再有男丁出生呢。”
李掌柜笑呵呵道:“老朽倒是觉着,令祖母看到了东家的出生,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姜寸华呵呵直笑,心道,她老人家要是还活着,恐怕也是和姜小姑娘相依为命的命,可不算是苦尽甘来了。
姜寸华催促道:“后来呢?”
王乡贤道:“后来嘛,你祖母立下此等约定,就是防着你父亲呢,你父亲嘴上不说,但心里肯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