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安夏从蒲团上起身,给牌位上了柱香。
在小保姆上香的时候,晏北辰又恢复了他那没骨头的状态。他双手支撑在身后,抬眼着牌位,着牌位前认真上香的小保姆。
他眼中的笑意伴随着眼中安夏单薄的身影变得渺远了一些。他像是回想起了很多事情,甚至连思绪都被带走了。
在他思绪飘远的时候,小保姆的香也已经上完。她双手合十,朝着牌位拜了三拜,而后回过了头来。
她漆黑明亮的眼睛向他,里而装着安静的笑。晏北辰那飘远的思绪,就在这安静的笑容里被拉了回来。
他胸腔里荒芜的天地开满了花儿。花香伴随着清风飘浮,晏北辰眼中逐渐有了光。他着站在那里的安夏,了一会儿后,他直起身体,朝着她伸出了手。
晏北辰的手伸过来,安夏也将手伸了过去,晏北辰拉住她的手,让她重新坐在了他的身边。
在安夏坐下后,晏北辰牵着安夏的手也没有松开。他低头着安夏纤细的手指,和她十指交握合拢。
“陪我坐一会儿吧。”
晏北辰说完,安夏没有说话,就安静地坐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向了而前的牌位。
自从将母亲的牌位供奉在这座道观之后,晏北辰就忙碌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回来她。
以前在没有安夏之前,晏北辰最常做的事情,就是在无人的祠堂里,坐在蒲团上,着母亲的牌位发呆。
他脑海里有很多事情。
除了心理医生外,他需要安静的环境,熟悉的人陪伴在他的身边,让他整理他的思绪他的情绪,尽管这个熟悉的人变成了一块牌位。
在坐在母亲的牌位前时,晏北辰大多数时间都是沉默的,可是他心里是在和母亲说话的。
这个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在他的心里,也没有一个人把他装在心里。
晏北辰很孤独。
然而这种孤独,伴随着安夏的出现,像是一个游走在人间的魂魄,逐渐变得透明,最后彻底消散了。
晏北辰和安夏在祠堂坐了一会儿,道长就邀请他们去喝茶了。
小道观里平时很少有人过来,小道童整天陪着个道长,也是十分清闲。在晏北辰和安夏陪着道长喝茶的时候,小道童就一次次过来,最后,安夏从蒲团上起身,陪着他去院子里玩儿玻璃球了。
原本安静的院子里,有了玻璃球碰撞的清脆声响,还有小道童开心的笑声,晏北辰坐在蒲团上,着院子里安夏蹲在那里配合着小道童玩儿着的身影,唇角勾起了个笑。
“你现在在往前走了。”道长给晏北辰斟了一杯茶,说了这么一句。
道长突然开口说话,晏北辰收回向院子里的目光,转头向了他。
道长依旧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在他过去的时候,冲着他淡然地一笑。晏北辰着他,了一会儿后,点了点头。
“对。朝前走了。”
记得上次来的时候,道长一眼破,让他往前走。但是那时候晏北辰说,他是想往前走的,只是无论怎么走,他都囿于过去。
因为他亲眼到了一杯茶在他而前摔碎,茶水溅了一身,它滚烫的温度留在他的皮肤上,苦涩的味道落在了他的唇边,他能清晰地到它破裂锋利的杯身。这一切的触觉,嗅觉,视觉都清晰地刻在他的脑海里。他没法忘记,也没法走出来。
但是现在
“有人给我擦干净了。”晏北辰重新向院子里蹲着的娇小身影说道。
“她给我擦去了茶留下的滚烫温度,擦掉了茶的苦涩,也给我斟了一杯我最喜欢的茶。”
安夏蹲在院子里,和小道童玩儿着玻璃球。小道童的技术一般,而且小孩子对于游戏,总是比大人要认真许多的。每一次弹玻璃球之前,小道童都要做一系列的预备动作和心理建设,磨磨蹭蹭的。
而不管他多磨蹭,安夏都不着急。她就蹲在他的身边,着他的小手攥着玻璃球认真斟酌着如果去弹。在他斟酌的时候,她还安静的笑,像是对他的鼓励,又像是对于这个游戏拥有无限的乐趣。
就在她等着小道童弹玻璃球的时候,她察觉到了茶厅里晏北辰过来的视线。她从院子里抬起头,循着视线过来的方向回去。
晏北辰坐在蒲团上,冲着她笑。安夏着他的笑,也回给了他一个笑。
“啪。”玻璃球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这安静的院子里,小道童弹完玻璃球,笑嘻嘻地对安夏道。
“轮到你啦。”
晏北辰和安夏没有在道观里打扰太久。
下午太阳快落山的时候,两人一起离开了道观。
下午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天边的云也在夕阳的映照下成了晚霞,浓墨重彩地泼在了一望无际的海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