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姑娘于此并无异议,只是在听闻君黎是朱雀的弟子时,眼中露出一丝讶异。
“难怪呢。”她轻笑道,“我还在想,你可没法引回我的寒性体质。”
凌厉面色有点落寞。“我做不到的事情太多。我从未曾想过,这么多年之后,竟然还会有不得不需要你自伤的时候。”
韩姑娘摇头不语,只将一柄短刃与一只小盏放在一边,向君黎示意开始。短刃与小盏——君黎自然知道,是一会儿放血之用。一个女子于此如此坦然,他还是有些动容。
“韩姑娘,我……替凤鸣,先谢过你的救命大恩。”他说得很郑重,“今日之后,姑娘但有所求,君黎虽然……虽然比不得凌大侠本领之万一,也必竭尽全力。”
韩姑娘淡然道:“公子是朱雀唯一弟子,他日无论是朝堂前程还是武学修为,怕都不可限量,何必自谦。”
君黎不再多言,以凌厉事先所授,运起心法,自韩姑娘头顶百会穴始,试导引她体内寒性。
韩姑娘的纯阴体气消失时日不久,受寒力相引,很快源源涌出,体内阴冷气血流动,片刻已冲消了蓄积于周身穴道之中以作压制之用的热力。君黎只觉掌心所触愈来愈冷,试以内力往她周身大穴运转一个周天,果然,阻滞已消。
他收去掌力。“应是好了。”此事谈不上消耗太多真气,亦未用得上道家心法,只是他为求万全,并未立时立起,不料面前韩姑娘陡然睁眼,他心头一冷。那目光冷冽明澈,竟如幽深而刺骨之寒冰,全不是初见时那温柔悯然!
因这一双冷绝的目色,她整个面孔都像是变了。依然是美至让人呼吸艰难的容貌,可神色间却是清漠,仿佛世间万事都不会让她有半寸放在心上。若说适才的她艳若雪中之梅,尚有疏影暗香,那么此刻这个恢复了原本体质的她便好似一朵至寒之莲,纯白之下,唯独散着凛冽与无情。
就连对自己似乎亦是无情的。倏然之间,匕已在她手中。她以迅雷不及之割破了自己手腕,赤色的血液流了出来。
此际的这个女子竟令君黎有一丝心悸——她面色一变也未变,像对这样的痛都感觉不到。那血冷冷然滴落盏中,而她只是冷冷看着。
凌厉似乎也未料到韩姑娘如此,见那鲜血一转眼已将流满一盏,一把握了她小臂,向君黎道:“你将血拿去给沈凤鸣饮下,即刻回来。”
君黎应了,匆匆而去。
他原想等待看沈凤鸣是否真能如愿醒来,却也料想凌厉口气那般急促,想必韩姑娘的身体片刻也不得耽搁,当下便只能将这一盏托予了苏扶风等,便返身回到石室。韩姑娘却只是倚壁而坐,手腕上已包扎起来。君黎听凌厉正自劝说:“早一刻开始运功,于你便是少受这体质侵蚀一刻,到最后累累而积,或可有数倍之差,你为何定要如此任性?”
韩姑娘冷冷道:“现在运功,倘他解毒未成,又如何?”
“纯阴之血解遍体之毒也不过十滴之数,你流血满盏,还会有什么不成?阿寒,你不必拖延时间,就算拖延得再久,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君黎并不知韩姑娘与凌厉往日里是什么样关系,听凌厉口气,想来他们应也是至交好友,当下也道:“凌大侠为韩姑娘体质一事十分担忧,眼下初秋,韩姑娘一时半会儿未觉不适,但若时辰久了,恐怕难捱,确是应早些开始运功疗治。”
韩姑娘语意清索。“道家常说‘世人百幸,难敌一劫’,今日五年之功尽毁只需片刻,亦是合了天意,我看此事亦不必强求,不若顺其自然。”
“上一次你也是如此说,可最后也已坚持下来了,这一次也……”
凌厉话音未落,忽然外面脚步声急,苏扶风推门而入,面色不妙:“凌厉,你们来瞧瞧。给沈凤鸣喂了纯阴之血,可他尽数吐了出来,试了几次都不成!”
君黎面上变色。“怎么会?”dududuk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