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应舟用手指轻轻擦去怀中女子下巴处将落未落的泪滴,声音放得很低,“你若恨我,那便恨吧。”
他知道自己总对她不好,将她送给叶谌,虽不知她是否情愿,但亦是强迫之举。
“妾不过一弱女子,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怀中人偏过头躲开他的手,从他身上起来,“倒是真如镇国公所算,叶谌对我有几分情意。”
这话是故意刺他,魏应舟明知道,心中还是泛起微微痛意。
罢了,个中缘由她也不必明白。
魏应舟心中哂笑一声,垂下手,手指微不可察地攥紧了些。只平静道:“今日是我唐突了,你走吧。”
见她转身,他又叮嘱道:“派叶谌去滁州并非表面上巡按,叶谌虽有些本事,但根基不稳,你要小心些。”
那弯身下马车的女子并未回头:“多谢镇国公。”
松直目送她远去,觉察出二人似有不快,掀开车帘一瞧,却现自己主子正将桌上那打翻了的茶盏拿起来。
也不知里头还有没有余茶,他竟神情恍惚地仰头一饮而尽。
*
几日后,滁州。
叶谌赴任,暂住御史驻地察院,滁州知府得到消息连忙派人前来安置,不日后要为这位京官设宴接风洗尘,以示重视。
旁人不知,池帘心中明了。表面上叶谌被任命为凤阳府、淮安府的巡按御史,监察官吏是否有贪赃枉法之事,实则是为了查一桩牵扯众多的重大旧案。
叶谌是皇帝一手提拔起的新人,在刑部一年出类拔萃、锋芒毕露,这差事落到他身上并不奇怪。
只是的确如魏应舟所说,地方官吏盘根错节,叶谌想要办的可不是易事。书里的剧情,只写了他回来便又升一级,受圣上嘉奖,成了朝廷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而这滁州知府牵连着底下许多官吏都倒了台。
池帘思忖着一边打扫书房、擦拭陈设,上一任御史作风奢靡,屋内屏风几架皆是繁丽贵品,叶谌素来喜简洁雅致,她妥帖地将他惯用常物摆好,又重新布置了一番。
叶谌进来时便觉屋内暖和如春,一瞧黄梨木火盆架上烧着银骨炭,原本冗杂的摆设都被整理得井井有条,整个书房显得格外温暖亮堂。
“想着少爷定然要忙着办事,天冷,烧了碳坐在这儿也舒坦些。”
她向来妥帖心细。
“哪里就能冷着了。”叶谌不由扬唇一笑,本沾了外头凉气的眉梢眼角都舒展开来。
他递来一个冒着香甜热气的纸包,又道,“这些事让旁人做便是,你一路舟车劳顿,也该好好歇歇。”
“书房机要,交给旁人总不放心。”
池帘说着一瞧,里头装着这个季节最适合吃的糖炒栗子。他初来乍到,事务繁杂,竟还不忘买点心给她。
她眉眼弯弯,也学他语气道:“哪里就饿着我了,还劳烦少爷给我带吃食。”
此行为了方便,池帘对外称是他的贴身婢女,便唤得亲近些。
叶谌听着她这轻柔含笑的一声,心中微动。
他理了理衣袍坐于太师椅上,温声道:“方才去街上逛了一圈,顺手便买来了,快些趁热尝尝。”
池帘知道他从不做多余的事,他出门总不是真正的闲逛,却记挂着她。
年轻的郎君正神色平肃地查阅手下人送来的书信,池帘净了手剥栗子,第一枚先递到他唇边。
叶谌微怔了一瞬,就着她的手吃了,唇不慎从那柔软手指擦过。
她含笑问滋味如何,他垂眸看信里字句:“甜的。”
有些太甜。
叶谌面色如常,只有自己知晓,他被扰了心神,一行字要看两遍才能入脑。
他默念,幽王败于沉湎淫逸。
身侧女子似是见他严谨专注,忙于公事,便剥好栗子拿瓷盘送过去,不再打扰。
池帘退下之前问道:“明日知府宴请,少爷要带我同去么?”
叶谌心中早有考量,却还是温声问她:“你可愿意?”
她容貌过盛,展于人前易生事端,却也有利于他做事——一个身伴美人的年轻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