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墨熄的眼眶已经红了。
墨熄咬着后槽牙,隐忍着自己眼里的湿润,沙哑而倔强道“我早已没有清白,我也无所谓清白。你赶不走我。”
“”
越听越无奈,越来越不安。
最后,顾茫终于是服了软,拗不过他,于是叹了口气转了头,对琵琶女道“飞天姑娘,抱歉,这里有个疯子,请你回避一下。”
飞天姑娘求之不得,告退之后,简直是逃也似地离开了遗芳阁。
柔靡芬芳瑞脑销金的屋子里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顾茫从露台回了房间内,抬手一合,将连通露台的木门闭拢,然后他回过身来,指尖轻动,点亮了仙鹤铜架上的烛火。
做完这些,他径直走到墨熄面前,毫无芥蒂地破了安全距离,就这样笔笔直地,一路走到了墨熄对面。
仅有尺寸远的地方。
顾茫仰起脸来,一双黑沉沉的眼眸带着询问又笼着挑衅,呼吸一起一伏皆在两人鼻息之间。他抬手去捻墨熄线条硬朗的下巴。
轻声道“好了,你,我买的姑娘走了,都是你闹的,你满意了吧”
他以打量青楼陪笑女的眼神,挑剔地打量着墨熄的脸,过了一会儿,目光移下来,又盯着墨熄淡薄的嘴唇,抬起大拇指抚过那柔软的唇瓣,轻轻摩挲。
顾茫缓声低语道“既然你这么主动,急着跑来争宠,那我就让你再陪我最后一晚罢。今夜之后,公主,我们就各自相安,别再纠缠。”
他说完这些话,忽然揪着墨熄的衣襟,一把将人扯过来,而后猛地亲了上去
一声闷哼。
湿润的唇瓣已噙住微凉的嘴唇,灵巧的舌头潜进口腔激烈地翻搅着,犹如蝴蝶取蜜,汲取着墨熄的呼吸与气息。
虽然顾师兄说话语气不善,薄凉无情,但他们接吻的时候,顾茫几乎从来都是主动的,是享受的,他会用湿润饱满的唇舌去磨蹭他,会用纤密浓深的睫毛诱惑他,他紧实劲瘦的腰腹会动情地贴过来,好像愿意就此与墨熄融为一体。
但其实仅仅也只是好像而已。
顾茫的这种放纵,初时让墨熄误会,后来让墨熄沉醉,可到了最后,留给墨熄最多的竟是痛苦。
墨熄还记得弱冠之夜他们第一次血肉相合,他内心犹浸蜜糖,以为顾茫也是他的,以为从此就可以把师兄牢牢锁在身边占为己有。
但顾茫告诉他,那只不过是一时糊涂而已。
再后来,他们“一时糊涂”了很多次,顾茫无数次被他欺负到失神,被他纠缠得犹如春日软水,情不自禁地在他帐笫中说喜欢他,在他怀里说愿意和他这样做,在他的凝视里说他。
可是每当巫山云散,便又翻脸无情,没心没肺地说,这不过是一响贪欢罢了。
于是墨熄一次次地得到他的血肉,几乎剖开了蚌壳内蕴藏的所有的柔软。却在这亲密无间的悱恻缠绵中越来越迷茫,越来越伤心。
他一直在等顾茫相信他,一直在盼顾茫真心待他。
可是无论他们缠绵了多少次,无论顾茫激动时哆嗦地说出过怎样的胡话,待到天光乍破,顾茫都不会承认他们之间的感情。
所以墨熄想不明白。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明明不,却可以交颈缠绵。
为什么明明不打算过一辈子,却可以与他辗转相欢。
他更不明白为什么此刻顾茫明明已经心生叛念,却仍旧能够和自己这样无所顾忌地拥抱接吻分明都已经想要走了。
分明都已经想过要离开自己,从此各为其主,兵戈相向。
为什么还能这么泰然自若地
“嘶”顾茫猛地推开了墨熄,捂着自己的嘴唇,撞鬼似的瞪着他,“你属狗的干什么咬我”
墨熄眸眶湿红,他脸上带着屈辱和愤怒、痛恨与悲伤,灯花流照,他盯着顾茫的脸,半晌才直兀兀地断出一句“你究竟把我当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