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突然觉得,此时的王府非常像人间地狱。
戚司礼回到养心殿的时候,天已然黑透。
早间送来的奏折还堆在龙案间,他揉了揉疼的眉心,唤来李胜。
李胜应声而来,向他行了个礼,“皇上,您有何吩咐?”
戚司礼敛眉,并未立即启唇。
他的视线落在最上层的那份未曾翻阅过的奏折,那是军机大臣投上来弹劾戚司辽的。
“玉小仪意图谋害妃嫔,传朕的旨意,收回玉氏一族特有权。玉氏教女无方,玉如意完璧归赵。”
圣旨晓谕六宫,玉如意长跪养心殿门口不起,大喊“冤枉”,连太后都来求情,戚司礼避而不见。
胡鸾飞刚从空间回来就听闻此事,震惊了许久。戚司辽抱着孩子进门,左看看她的腿右看看她的状态。胡鸾飞强行将思绪拉回,“我们应该再给玉氏致命一击。”
戚司辽在旁不轻不重地拉了胡鸾飞一下,漆黑的瞳眸里尽是掩藏不住的担忧,“余下的事情交给本王,你别去冒险。”
孩子交回胡鸾飞的手上,戚司辽转去书房。他需要冷静,诸多事一股脑涌来,他才觉得自己退步许多。
以前杀伐果断的战王,而今连自己的妻子也保护不好,属实愧疚。
胡鸾飞知他心中所想,方才他离开时转身的那个眼神,完全和以前刚相处时一模一样,极为让人忌惮。
如果不是因她这次受了伤,他或许已经忘记自己曾经那副杀人不眨眼是什么模样了。
太后对战王府意图不轨。
对战王也是欲除之而后快。
前路危险重重,死亡就像在和他招手,不断循循善诱,将他逼近万丈深渊。
他亦是可怜。
太后母子疑心深重,戚司礼更甚,夺了戚司辽的兵权,还恬不知耻地求助戚司辽帮他克服种种难关。
戚司辽也是个傻子,明知对方不怀好意,顾念着大乾安定,仍奋不顾身一头扎进权势争夺漩涡之中。
蠢,实在蠢,蠢得她放不下,亦是万般可怜他。
“娘娘!”太后送来的美人,突然到她房门外,语声焦急又夹杂哀伤。
胡鸾飞躺回床上,装作很疼的样子,缓和几口气,有声无力地让人进来。
美人一进屋,跪倒在胡鸾飞床前,眼泪一颗颗滑落,悉数跌落在冷硬的地板上,“求娘娘救救酒儿,奴婢招,什么都招,求娘娘大慈悲留我们姐妹俩一条生路。”
“酒儿姑娘怎么了?”胡鸾飞的语气不急不缓,让费璃感受不到她此刻的情绪。
“酒儿她…”费璃把白日的种种一字不落地道出来,“奴婢去求了太后娘娘,还未进宫就被接头的宫人驱赶,他传旨说,如果完成不了任务,就以死谢罪……娘娘,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意图毒害您…”
原是白日苏以酒与费璃二人知她受伤带了些吃食过来,戚司礼拦了一把,那杯有蛊虫的牛乳茶便是苏以酒喝了。
胡鸾飞不解:“情人蛊你们不会解吗?”
费璃怔,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原来娘娘早知道我们姐妹在太后那里得了情人蛊…”
“那几日我在慈宁宫听到你们的谈话,但我不怨你们。权势之下,若不听从安排只有死路一条。我把你们带回府,是希望你们有改过自新的机会。你知道的,王爷对你不感兴趣。”
费璃跪爬着过去,拼命磕头:“娘娘的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娘娘,求求您救救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