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城下,英雄落马,杀声止歇。
李雄后至,眼见兄长死在吊桥之前,不由大恸,急命军士将尸体抢回,扶尸痛哭。
李流随后亦率军赶来,在城外十里下寨。
李雄入帐哭道:今父兄皆死于罗尚,不共戴天之仇,若是不报,非为丈夫。请叔父即刻下令攻城,侄儿愿为先锋!
李流当即召集诸将,与众说道:兄侄大仇,我非不欲报。但宗岱军若忽从背后杀来,我必腹背受敌,全军尽没。依我之议,不如暂且投降罗尚,合力以拒朝廷,你等以为如何?
李骧:兄长切切不可。罗尚与我等仇深似海,兄长怎可与虎谋皮!
李流:大丈夫处世,在于权变。我意已决,贤弟休得阻拦。
李骧闻此,瞪目无语。李雄冲冲大怒,大步出帐,召父亲旧部言道:罗尚受我财帛,却杀我父。今我叔欲降罗尚,岂非与虎谋皮,何能得以全生?且辛冉痛恨我等,若投降必被坑之。公等不若从我决死一战,先杀退朝廷之兵,再攻进成都,杀罗尚以自立。
阎式、何世、赵肃等李特旧部:我等皆听将军,愿拥将军为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次日,罗尚趁李荡新丧,唆使何冲率军出城,要与李流决战。
李流不敢应战,在帐中只是唉声叹气。
李雄见叔父如此胆怯,愤然出营,大呼流民,各执兵器上马,于营外列阵。
何冲出阵,李雄亲出交战,含悲奋勇,神威难当。未及十合,何冲抵敌不住,拨马还走入城,复令关闭城门。
李雄正欲并力攻打,忽听背后鼓声震天,一支人马自北而来。
探马驰至:报少将军,朝廷援军到也。领兵者乃是先锋孙阜,自德阳来救成都。
李雄大怒:便是此贼杀了我父部将蹇硕、任臧,今日可击杀之,为二将报仇。
于是只留千余人看住城门,自率大军返身迎战,直冲入敌兵阵中。阎式、何世、赵肃等见少主奋不顾身,遂驱兵大进,自后掩杀。
孙阜大败,北退百余里,犹自收脚不住。回头见追兵未至,终于勒住战马,下令扎营,并召集部下商议:如今贼势大炽,战之不利。我等不如回报宗刺史,整兵再战。
诸将:先锋所言极是。
话犹未了,忽有探马自垫江而来,报入中军:宗帅忽得重疾,不治而亡。
孙阜大惊道:天意如此,夫复何言!
于是不敢停留,立即下令拔营起寨,率领残军竟渡沔水,逃出汉中。
李雄大获全胜,自料再追孙阜不及,遂引兵还营,来见叔父李流。
李流惭愧至极,因谓李雄道:我日前议降罗尚,是惧遭朝廷官军夹击,怯懦之甚。不料贤侄如此壮健,竟一举建此大功。此后凡军中之事,但听贤侄之谋。
由此甚奇李雄之才,交付兵符令箭,将军中之事悉以任之。
李雄:小侄岂敢僭越,侵吞叔父兵马?只求独率我父旧部,报我父兄大仇足矣。
不待李流回言,于是施礼出帐,自引本部兵马而去。随即攻杀汶山太守陈图,占领郫城。李流愧悔不已,只得徙军向北,屯于郫坡。
当时郫坡驻有涪陵千余家蜀民,依附青城山处士范长生,结坞自卫,李流不敢强攻。
时有平西参军徐舆,正居成都。闻说李流与李雄分兵,独据郫坡,于是拜见罗尚。
罗尚:将军见我,不知有何见教?
徐舆:今流贼不和,分兵两处,是天助我灭之也。请将军借某数千人马,与范长生同伐李流,其后再以得胜之军剿灭李雄,是谓益州百姓之幸,亦朝廷之幸。
罗尚见他提到朝廷,心怀不悦,冷笑道:将军乃是朝廷命官,不去朝廷请援,却来我处借兵,倒也笑话。况我兵少,尚不足以守城,无力外借,将军请罢。
徐舆见其如此说法,不由大怒,因转身离开府衙,就率家兵出城,往郫城反投李流。
李流早闻徐舆大名,急忙迎入帐内,问道:将军来此,是劝我投降罗尚乎?
徐舆:罗尚贪鄙小人,且是朝廷反叛,迟早败亡,投其何用!某今来此,是欲劝范长生归降将军,以坞中存粮资助贵军。将军岂有意乎?
李流:若果如此,流得据益州,必与将军共之!
徐舆慨然应允,于是率领家兵出营,至坞前自报姓名,入见范长生,说其归降流民军。
范长生颇识时务,知道此时朝廷内乱,罗尚无能,皆不能控制益州。因见徐舆也已归降义军,遂从其劝说,大开城门,迎接李流入坞。
流民军入坞之后得食,再得涪陵数万蜀民,因而军威大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