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香冷走在如花公子的前面,如花公子也不见她的表情,只能见她一步难似一步的身影,听见她那云淡风轻不再,却依旧带着冷清的声音。
“是我所选之路,是我应吃之苦。”
如花公子脚步轻缓,走起这一条道来,显然比陆香冷容易了千百倍。
听得陆香冷这样回答,他沉默了半晌,脸上有莫名的笑意“天下有捷径万万条。似我不也没走自己一开始选的无情道么选什么道不是选,陆仙子太过执着。”
“砰。”
又是陡增的压力
每往前行进上一段路,此路施加在陆香冷身上的压力便要陡增三成
身上灿烂的紫金色光芒,几乎瞬间便暗淡了下去,就连陆香冷整个人,都没抵抗住这样恐怖的压力,一下被拍到了桥面之上
恐怖的压力,仿佛要把她压得翻不了身。
仿佛她走这一条道,将会是多大多大的罪恶
有情道
无情道
“上天以为我是无情,我便是无情吗”
陆香冷五指按压在地面之上,只咬着牙关,清冷的眼底,却有几分隐忍的泪光。
她死死地撑着,将自己被压制得匍匐在地的身体,重新撑起,竟然一步一晃地,又蹒跚站了起来。
干净的衣袍之上,已经满是尘土。
摇晃的身体并不稳当,像是巨浪之中的一叶小舟
她重新迈步,依旧前行“我的道,由我来定。”
“”
这一刻,如花公子眼神微微闪烁,着艰难行于前方的那一道身影,没有了昔日的从容淡静,却有一种很能打动人心的坚韧,狼狈得像是一个普通人。
可
他竟然觉得,这般的陆香冷,那几分飘然的仙气不仅没减,反而更添一种傲骨。
白月谷药女陆香冷。
如花公子勾唇一笑,一下想起了见愁来,能为她所高一眼的女修,兴许当真不一般,也或许可以说这十九洲,厮杀生死,可负有盛名者,到底难有虚士。
明明可以走得很快,可如花公子并没有超过陆香冷,他只是保持着一个很缓慢的速度,跟在陆香冷身后大约十步远的地方。
这是一个能见陆香冷情况,又不会显得很冒犯的距离。
一次次跌倒又爬起,照旧往前走。
如花公子只这么远远着,心底却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来一开始他觉得自己是无情道,结果无情道告诉他他不是,于是他立刻转投了有情道
唔,自己的道心是不是有点不坚定啊
念头这么一转,目光也跟着一闪,如花公子重新向了前方的陆香冷。
衣袍之上沾着几分尘土,几乎下一刻便要跌倒在地
除却狼狈,还有什么可以形容
眼角这么微微一跳,如花公子在心底夸奖了自己一句没错,识时务者为俊杰,选什么道对他来说毫无所谓,要紧的是,衣袍不能乱,绣花不能脏,形象不能坏。
于是,如花公子心底对自己的怀疑立刻消减了下去。
他毫无压力毫无负担也毫无一点对自己“道”的愧疚,闲庭信步一样走在道上。
这样的过程,对陆香冷而言是艰难到了极点,也显得无比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