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筠寒却如同一盆冷水兜头泼下,但他不能反驳。
“当初为你们订婚的是宗主与师尊,师尊虽闭关,宗主却没有,我亦不赞成包办婚姻,只是若你不满意,为何不说,你是没长嘴吗?
“你既想要报恩,想要以身相许,为何不直言与青宁解除婚约?你稳坐钓鱼台,反倒嫌弃一无所知的青宁成为你以身相许的阻碍,她何其无辜呢?
“如今终于如你心愿解除婚约,你与师妹当是再无干系,你刚刚的质问又是何意思?”
少年捧着下巴听得津津有味,鲛族与外界并不相通,他倒是不知此间竟有此种曲折。
不过报恩……
他对这个词汇实在是有些敏感了,宗红玉亦是竖起耳朵。
报恩啊……
她直觉其中有异,既然少年道苍执明认错人了,那江筠寒认错人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
尤其是乔暮雪有着引导苍执明认错的前科,如果是真的……
那青宁救下的都是什么人啊。
不对,还是有正常人的,比方说她。
天机书蹭了蹭青宁的手,飞到了江筠寒面前,它的书页轻轻扇动神圣又古朴,再无青宁面前的狗腿模样。
它是古物,是维系所有宗门安全存续的命脉。
江筠寒一眨不眨地看着天机书,其上并无自字句,若非颁布任务的时候,只是一本无字天书。
江筠寒眼前兀地出现一个人,那人剑眉星目,是十分俊朗正派的长相,与他一模一样。
只是那“人”气质使然,带着神圣的端庄。
“为何视而不见?”
他嘴唇开阖,无数的声音便汇成洪钟,震荡着江筠寒的识海。
“为何偏私?”
“为何得陇望蜀?”
一问叠一问,振聋聩。
眼前的人突然笑了笑,他的五官逐渐改变,又变成青宁的样子,青宁的五官本就冷艳,只是平时实在太过冷淡,便压下了艳色,徒留清冷,如今笑起来,漆黑的眼仿若能将人的心神彻底吸收。
如洪钟的浩瀚声音也变成了青宁的高山冰雪,眼前人笑着问:“为何不愿退婚?”
江筠寒心神剧震。
眼前人光点般散去,他伸出手,欲要挽留,却被天机书嫌弃地用书页把手扇到一边。
众人皆见到江筠寒在天机书面前恍惚,却不知为何恍惚,如今又见天机书将他的手扇向一边,便猜大抵他是在与天机书交流。
天机书在他面前滞空片刻,又在几人间挑挑拣拣,飞到了宿兰时面前。半魇天性,宿兰时对天机书本能害怕,她被天机书逼到了角落,咽了咽口水。
却见天机书只是在她面前停留片刻,花蝴蝶般又扑到青宁跟前。
意外总是频繁生,此时终于安静下来,青宁便道:“我解除静止状态了?”
楼沉玠道:“麻烦师妹了。”
在秘境认主后,解除秘境静止状态的法子便本能为青宁知晓。
心念一动,周围褪色的空间又开始重新上色,稀稀疏疏传来人声,秘境中静止的只是事物,时间从未停止过流动。
“我怎么感觉腰有点酸?”
“我是脖子。”
“道友亦有腰椎颈椎的烦恼?”
“对啊,现在就感觉好像被人打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