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总,实不相瞒,王一诺总经理当初计划推动的那个石油化工产业园设计规模很大,县里面在前期需要协调的工作极为庞杂,当初能在短短的两个多月里就能将前期沟通工作基本做完,县里面是付出了极大努力的……准确的说,是何叔叔、我爸、赵叔叔、李叔叔以及一众生于斯长于斯的叔叔伯伯们全力以赴的结果。”
陈姓年轻人强调了一些东西后,谓然一叹:“可是谁能料到,眼瞅着所有的筹备工作都做的七七八八了,王一诺总经理却忽然不顾所有人反对,一下子叫停了石油化工产业园的推动工作……这留下来的烂摊子可着实不小啊!”
说到这里,陈姓年轻人一脸的苦笑:“说实话,有的时候不得不佩服贵公司的平衡手段,要不是贵公司的冯副总在一开始就说服了何叔叔携手启动县里面的菜篮子工程,而这個项目又过于敏感且重要的话……只怕王一诺总经理在刚刚叫停石油化工产业园的那会儿,一众叔叔伯伯就要跟贵公司撕破脸了!”
杨默斜了他一眼,他自然知道当时没有撕破脸,不仅仅是因为菜篮子工程的重要性和敏感性,当下淡淡地说道:“可是王总后来不是已经给出了补偿计划么……县里面菜篮子工程所需要的大棚基建物资供应价下调3o,账期延长至5年,综合当时的物价上涨度来看,这几乎就是半卖半送!”
“除此之外,对于前期协调所涉及到的企业单位,我们公司不但积极开展业务合作,更是通过一系列三产项目,主动提供了过6ooo个灵活就业指标,极大地缓解了这些企业的经营压力以及县里面的就业压力……再加上后来那些中日合资项目所创造的高质量就业岗位,以及积极促进了ase商会几个会员企业在县里面的投资项目落地,公司给出来的补偿不可谓没有诚意吧?”
王一诺当时忽然叫停项目所带来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钻探公司又不想涉入到县里面的一些事情中去,因此干脆丢出了一揽子的“点对面”的补偿方案……反正我给出来的好处放在这里了,拿到手以后怎么分,那是你们的事情。
陈姓年轻人盯着杨默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叹了口气:“杨总,您是聪明人,又何必拿这些话来应付我们这些后辈?”
“虽然贵公司给出的明面上的补偿的确非常有诚意,但公是公私是私,有些东西是不能画等号的……说句不怕您见笑的话,当初为了保证能让那个石油化工产业园项目快落地,我爸和一众叔叔伯伯们,差点把所有的老交情都搭进去了。”
微微顿了顿后,年轻人的声音有些缥缈起来:“这件事,王一诺总经理是知道的,所以除了明面上的补偿方案之外,他还应承下来了另一些约定……杨总,您当时已经是默默百投的科长了,身为王一诺总经理的左膀右臂,这件事不太可能不知道吧?”
杨默没有耍赖的意思:“我当然知道,可问题是……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早在去年十二月份的时候,默默百投便已经投入了15oo万去整合重组了17家小型地炼厂,并通过运作,将其纳入临邑炼油厂的外部合作单位范畴了吧?”
“那些小型地炼厂的股权架构还是我亲自设计的,表面看上去虽然是集体为主的混合所有制企业,但只需要经过35年的顺利展,再进行23轮的合并重组,立马就能变成数个规模不容小觑的民营中型地炼厂,只要分销渠道不出岔子,到时候每家每年的营业额不会低于3ooo万;”
说到这里,杨默淡淡地瞅了他一眼:“如果连这个都不能被称作是有诚意,那么我只能说,你们的胃口未免也太好了……胃口太好的人,是很难交到真心朋友的!”
陈姓年轻人苦笑了一下:“杨总,看您这话说的,家里面的长辈又不是我们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连一点分寸都没有?事实上,当初这个计划一立项,我爸和一众叔叔们都吓了一跳,连声夸赞王一诺总经理不但心思缜密,魄力也是非比寻常,哪能还有什么不满?”
这是实话,后世的齐鲁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化工大省,其地炼产业之达,放眼全国也是独一号,可以说,9o以上的地炼企业,全部扎根在齐鲁的境内。
所谓的“地炼”,便是地方上的石油炼化厂,齐鲁境内的地炼企业之所以如此众多,有着非常复杂的复合原因,与当地石油资源过于分散有关,与许多石油现地储量过小有关,与本地的石油杂质含量过高有关,与某段时期石油进出口额的变化有关,等等等等……
但不管怎么说,虽然地炼被正式承认和蓬勃展是在1998年之后,但其造富能力却早就被许多人看在眼里;
就拿东营来说,为什么人均gdp经常霸榜全国第一?
这不废话么,一个人口只有2oo万上下的城市,光靠着地炼家的亿万富翁就有4o多个,它能不霸榜么?
当然,虽然地炼的造富能力极为夸张,但在当下,它却是阴沟里的老鼠,并不被国家所正式承认,这里面的原因地球人都知道。
只不过,其实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地方上并不排斥地炼企业,唯一的阻力来源便是像钻探公司、临盘采油厂、临邑炼油厂
这种央企石油单位……如果对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还好,但要是这些单位要求整治地头上的地炼企业,那么迫于规则和压力,他们也必须要有所行动。
因此,当王一诺以钻探公司总经理的身份说服临邑炼油厂,把那17家小型地炼厂以实验改革的名义在整合后纳入到临邑炼油厂的外部合作单位范围,在当下的意义不言而喻;
这等同于是给了这些小型地炼厂一个相对正式的身份,让它们能够正式行走在阳光之下,这里面蕴含的价值,大了去了!
就如同陈姓年轻人说的,如果连这样都还不能让他们满意的话,那说真的,只怕就连自己人都看不下去了……在华夏混,凡事讲究一个规则和尺度,胃口太大的话,不但容易出事,别人也不愿意跟你玩。
看着眼神中带着不满的杨默,陈姓年轻人苦笑了起来:“杨总,您这段时间的工作重心都在德州和大华公司,所以有些事情可能不太清楚。”
“虽然王一诺总经理的补偿方案非常有诚意,但问题是……再有诚意,你也要落到了实处才成啊!”
杨默听出问题来了:“哦?意思是出状况了……不应该啊!”
也难怪杨默疑惑,用于整顿扩产和扩股的钱已经投出去了,临邑炼油厂那边的协议也已经签订了,旁边还有你们这些人照拂着,除非是上面下文件,否则能出啥状况?
陈姓年轻人重重叹了口气:“虽然前期的程序都没什么问题,但架不住王一诺总经理忽然调任了啊……一朝天子一朝臣,你们那位老王总上任后,情况一下子就变了。”
老王总?
杨默眉头皱了起来:“这事我还真不知道情况……不过就算老王总跟王总之间有些小小的私人恩怨,老王总严格来讲也并不是王一诺的继任者,但不管怎么样,身为新上任的总经理,老王总不太可能推翻王一诺在任时达成的协议吧……虽然被冠以【实验项目】的名义,可这毕竟是走了程序的,还有合同和文件在那放着呢。”
陈姓年轻人笑的很无奈:“原本我们也以为不太可能的,但事实证明……你们的那位老王总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说到这,他不动声色地往周围看了看,这才压低了声音:“就在半个月前,你们的那位老王总忽然出了照会,把临邑炼油厂的总经理和我爸、李叔叔他们召集在了一起,以王一诺总经理批准的实验项目存在损害国家利益的名义,提出了两个整改方案;”
“第一种方案,收回投入资金,中止那17家小型地炼厂与临邑炼油厂的合作关系,不承认对方的身份,并且要求县里面立即开展针对临邑地区小型地炼厂的整顿活动;”
“第二种方案,不收回投入资金,也不中止那17家小型地炼厂与临邑炼油厂的合作关系,但却要求重新评估资产,调整股份占比,在投资额不变的情况下,让钻探公司的股份占比过67,杜绝公皮私骨的可能性……除此之外,同样要求县里面开展针对其余小型地炼厂的大力整顿行动。”
有些牙疼地叹了口气,陈姓年轻人说道:“虽然说在你们老王总在提出第二种方案的时候,也主动要求县里面入股,并且预留出了11的股份,但是杨总,你也知道,这样一来,情况跟当初王一诺总经理承诺的东西天差地别不说,后面的重组也根本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这件事的影响很大,何叔叔虽然没有直接表态,但赵叔叔、李叔叔他们却很被动,所以没办法之下,也只能让我们来找您,看看有什么其余的解决办法没有……当然,小李和小赵刚才说的那些都是头脑晕之下的瞎胡闹,您别放在心上!”
瞎胡闹?
只怕未必吧?
杨默笑了笑,扫了一眼旁边的几人,旋即沉思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