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能被叫做失去的四十年,那么九十年代初的岛国经济自然是极度繁荣的,而作为岛国最大的城市,东京的纸醉金迷程度和基建水平,放在世界范围内,也是绝对的屈一指。
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
随处可见的彩色户外led大屏;
已然开始小规模投放的自动售货机;
时不时出现在视线里的各种手提电脑和液晶电视机的广告宣传;
四通八达的地铁线,以及偶尔在地面上显现,浅红涂装,造型颇为现代化的轻轨地铁;
乌压压地从地铁口涌出,一个个穿的光鲜亮丽的上班族和时尚女子……
嗯……
就算你再不喜欢岛国,但也不得不承认,如今的东京,除了马路着实有些窄(东京就连四车道都不多)、汽车款式和服装相较后世来的老气一点外,其整体感觉,跟2o132o15这個时间段的华夏一线城市,基本保持在一个位面。
不得不说,能跟某个基建狂魔二十多年后的建设水平相比拟,这的确是有些离谱。
………………
既然某支受邀的华夏文化交流团不远千里地造访,那么作为东道主兼大华公司的战略合作伙伴,三共株式会社自然要高规格地好好接待一番。
经济水平和人均gdp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一个地区的商业价值观和消费观。
因此跟后世的商业招待一样,以铃木次健为的接待团,并没有在喧哗的东京主城区里请这些来自远方的“乡巴佬”吃上一客在此时的华夏人人引以为豪的牛排,也没有请他们去唐人街那边去吃上一台在岛国颇有名气,实际上早就人是物非的“中华豪华料理”;而是不惜驱车近一个小时,将杨默等人带到了目黑区的一家从外面看有些平平无奇的院子里,吃了一台昂贵无比的怀石料理。
“杨桑,穆部长,这家料理店店主西健先生的祖上,当年是西园寺公望的专用厨师,尤喜楚蟹……二位不妨尝一尝,看合不合口味。”
接过店主亲自放过来的热毛巾,铃木次健先是对着那名年约五十的店主躬身表示感谢后,又转过来头看着杨默和穆大小姐。
虽然后世有一些怀石料理店喜欢用oakase的方式,让客人坐在厨台近距离观赏厨师的手艺,然后随做随吃,但很明显,在九十年代初,这并不是主流。
因此,按照对等的原则,杨默等一行人被分作了若干个包房,由铃木次健和另外一名董事接待杨默、穆大小姐二人;
其余的诸如宋文轩、卓玛丽、严老西等人,则是由几名部长负责接待;
再其余的,则是由那些课长负责接待了。
可以说,岛国那森严无比的等级观念,在这种场合里,展现的淋漓尽致。
杨默看着盘子里那支可怜巴巴的已被蒸成红色的蟹钳,笑着点了点头,对海鲜不怎么了解的他拿起那楚蟹的蟹钳,顺着上精心划好了刀痕轻轻一剥……
顿时,饱满而雪白的丝状蟹肉出现在了眼前。
不怎么在意旁人眼神地拿起筷子,将蟹肉全部撬在了碗里,然后浇了点蟹醋上去。
“嗯,不错,铃木专务,费心了!”
杨默品味了一下蟹肉在嘴里化开的鲜甜,然后按照这个地中海老头的介绍,喝了一口店主配过来的蟹味噌,满意地点了点头…。
许多国人对于寿司的感观局限在“食生”上面,但其实,像怀石这一系的料理,其实也是有非常多的菜品是把食材做熟了再呈递上来的,而眼前的这道楚蟹蟹钳,便是如此。
蟹钳吃鲜,蟹味噌吃浓。
不得不说,铃木次健选择的菜品,的确是为了杨默这个华夏胃做了考虑的……虽然这货在饮食方面就是个糙货,但凡只要能下嘴就行,根本分不出什么好坏来。
见到杨默喝的惯蟹味增,铃木次健顿时长长舒了口气,他还怕杨默跟许多第一次吃日料的华夏人一样,接受不了味增汤这种东西呢……要不是店主死活不肯,其实他当时是想撤掉蟹味噌,只配一碟蟹醋的。
等到杨默开了第一口后,随着铃木次建伸手示意,穆丽雅这才拿起自己碟子面前的蟹钳,轻轻一掰、然后就这么沾了沾醋,用左手掩护着送进嘴里,显得优雅而熟练。
不过很显然,对于三公株式会社来说,杨默才是真正需要拿出十二万分精神接待的贵客;放在寻常场合,如果宴会上有着穆大小姐这么一位绝世佳人在场,那么无论是谁,也会借机找点理由殷勤地嘘寒问暖一番,但现在,哪怕穆大小姐的姿态再优美,两名三共株式会社的董事,也没有向她多行过一次注目礼。
“杨总,这是这里的招牌,星鳗蒸饭……最简单的料理最难掌握,简单得近乎平凡,但偏偏趣味就在于这平凡中的非凡……世人对于怀石料理多有误解,其实它并不是仅有看菜而已。”
与铃木次健一同负责招待的董事叫熏田贵,身为金融业务板块的专务,这货介绍起美食来,却宛如一个二把子哲学青年似的。
杨默看着碗里那几小块烤的微微焦黄的鳗鱼段,又瞅了瞅底下那最多只有一汤匙的米饭,忍不住额头跳了跳。
你妹的,上
一道菜需要等上十几二十分钟,结果送过来的东西连塞牙缝都不够的,你这是打算把人饿死在饭店?
“这是这家店的另一道招牌菜,海老芋……海老芋在东京这边又称为京芋,因银皮带蝦纹而得名,产量极低,属于高档餐饮特供食品,市面上很少有流通的……怀石料理有着自己独特的美食哲学,这蝉翼般的外层酥脆,内里却是软糯绵绵的海老芋,其做法并不复杂,但对于火候的掌控,却要求妙到巅毫,多一秒则苦,少一秒则乱型,没有个十年以上的功夫,委实是做不好的。”
看着熏田贵在那一脸陶醉地大吹特吹,杨默强自忍住了自己翻白眼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