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
少年直接回绝,尾音却压抑着一声几不可闻的闷哼。
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的音色有多轻缓柔媚。
暧昧,惹火,令蓬勃的欲望鼓胀。
颜柔柔听出了他的不对劲,但第一反应,是想起他胳膊上的那道伤。
难道这么些天了,还没好透吗?还是说这一日奔波下来又拉扯到了?
十七八岁的少年脸皮最薄,兴许是疼了还不好意思说出来,非要逞强。
伤口最忌讳碰水。
少年再次咬住衣摆,直挺的鼻梁渗出汗珠,眸色沉了又沉,侧眸一看,却见屏风后那道软柳似的身影竟然一步步无声靠近,他还未及松口启声,她已背身轻轻道:“伤口不能碰水,小侯爷如果需要帮手,应当直言。若顾及他人目光,我可以……”
“不,不可以。”
她的声音太近了。
近得他似乎能嗅到她间浮动的幽香,能触碰到她颤动的眉睫,能数得清她的心跳。
慕玄白的后脊忽然死死抵住桶壁,迷离的桃花眸失神一刻,迎来无声且抑制的抽颤。
他紧攀桶沿的手臂松了松,吐出一口浊气,却半点不敢回头看那屏风,只探手试了试水温。
快凉透了,刚好。
他几次润嗓,尽量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平稳如初:“你才洗完,别把干净衣服弄湿了。回去睡觉。”
前一刻被打断话头的颜柔柔,在听到水声的那一刻忽地了然。她轻咬下唇,也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往回快步走,“嗯”了声。
她不介意服侍他沐浴,但他宁愿自己……
洗澡并不费事,慕玄白冲净身子,拧干头,抱着一盆衣物出来了。
颜柔柔还在镜子前拢,听到动静,动作慢下来,无声观察了他的举动。
“6英。”慕玄白开了一条缝,将盆递出去,低声道,“你去处理。”
关上门,慕玄白走回床榻前,路过镜子时步子刻意快了许多。
他打开柜子,从里面搬出一床备用铺盖,在离床半寸的距离铺陈起来。
颜柔柔这才转头去看,就见烛火微茫下,少年鼻尖耳尖俱红,一身寝衣穿得整整齐齐,连领口都一丝不苟,倒不像他平时恣性妄行的样子。
收拾好了,慕玄白坐上去,背对她道:“快睡吧,赶路要早起。”
颜柔柔放下梳子,看眼床帐,犹豫道:“你不睡床吗?我睡不合适。”
慕玄白哼一声,不屑似的:“我不爱睡床,你别管我。”
他一裹薄被,扭头闭上了眼,眼睫投下的影却像振翅欲飞的蝶,不安地随吐息翕动着。
颜柔柔闹不明白,为什么他非要对她这么周到、这么好。如果他对她是有所图,哪怕只是贪图她的身体,她都能稍微安心一些。
这一切无缘无故的好和喜欢,当然叫人贪恋,但于她而言,就是一颗浸了甜味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