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之前,绿漪和大何姑互相交换个眼神,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见了不忍。
大何姑犹豫番,上前道:“说这么会话,老夫人和杜娘子应是累了,不如进到屋里喝茶,昨日请的画师过会也该到了。”
元老夫睇一眼,“你这老妪今日怎么老在插嘴,那画师是庾二娘子专为老身这两株梅而请,就算他来,原该摆了画笔在这花圃里画。”
老人又对杜初月道:“你瞧这一绿一红的绿萼和玉蝶,自是不适合出现在同幅画中,老身待会该坐在哪株梅花前,由那画师描笔?”
这一绿一红正巧是杜初月与庾仙儿往日最爱穿的颜色,杜初月心思一点即通,自然懂这话的其中深意。
“玉蝶花瓣洁白,花萼绛红,用来作画应是比绿萼更显层次分明,灵巧生动。年关在即,老夫人不若选它。”
听她如此说,元老夫人长嘘一声,转身道:“老身也正有此意。”
杜初月未再多言,跟在老夫人身后离了花圃,待来到前院,便向老人辞行。
“你既来了,不若用过晚膳再走?”
老夫人的意思她已全然明白,没有再留的道理。
“小女叨扰已久,这便告辞。”
没有半分寒暄,少女低眉顺目地挪步离去,元老夫人望着她的背影,忽而双肩松懈,摇摇晃晃地竟是倚着手杖才能站稳。
大何姑赶忙上前将她扶住,老人嘘叹道:“何姑,老身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大何姑含泪摇头,不知如何开导。
寒风朔朔,吹颤了厚重的苍柏和老人蹒跚的身影。
“冤孽啊。”
刚迈出东院大门,绿漪便在身旁劝解道:“方才老夫人的话,娘子可切莫放在心上。”
杜初月面无表情,扯开黏合白的嘴唇,说道:“绿漪,放鹤轩我们怕是不能待了,你这就去杜府找紫檀。”
“娘子你呢?”
“我去北郊找世子。”
她也不知为何想去找元昇,或许如同溺水之人,想抓紧能让她获得生机的浮木。
谁知堪堪迈入东院前的竹林小道,却见郭禾领着护院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杜初月坦然行礼,“二夫人。”
郭禾目光不善地上下打量,“原来杜娘子的病已大好。”
初到王府时,杜初月曾对郭禾心有芥蒂,后又因几次相助觉她表面严肃,实际公正善心。
但这都是在元府三子暂且相安无事的前提下,杜初月扫眼她背后的护院,想来痛失一子已让她幡然醒悟。
“原是该初月去汀苑请安,但大病初愈,小女今日实在乏累,不如改日再去拜会二夫人。”
郭禾冷厉道:“既已来了王府,不如今日便去汀苑小坐。”
她使个眼色,一众护院霎时间便将杜初月主仆团团围住。
见他们个个身型彪悍,手持寒刀,杜初月淡笑,“二夫人何必大动干戈,既想叙旧,小女随你去便是。”
“我不愿动武,你识相最好。”
郭禾甩着衣袖先行前往,余下的护院使劲推攘杜初月主仆,催促她们快些走。
竹林轻响,杜初月稳住身形不动,拉高音量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往日见到我那紫檀小婢就如同老鼠见猫。如今见她不在竟敢如此冒犯于我,不怕她得知后扒了你们的皮?”
护院谄笑道:“杜娘子,我们也是听从二夫人之命,你行行好,就往那汀苑去一趟,你我都少受些罪。”
“要走我们自己走。”
杜初月这才挪步,走前望眼竹林上空,希望潜伏的顾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