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棠川眼中出现短暂的茫然,很快被绵密的黑暗所覆盖。
他勾起唇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萧景羲无心留意他的举动,径直朝着亭外走去。
早已等在亭外的李玉晴,带着随身护卫们迎了上来。
萧景羲走到她身旁,拉住她的手,脚步一刻不停快步向村外走去。
因刻意压低而变得粗哑的声音,带着莫名的急切。
“快走,我们必须马上离开,德母妃,速速传信京都,让皇祖母无论如何都要阻止陈常清查贪腐。”
李玉晴不敢耽搁,唤来贴身婢女,如实吩咐下去。
亲眼盯着信鸽飞上天空,远去不见。
可惜,唐如玥收到传讯时,陈常早已领旨出京,依据御状上的信息前往调查贪腐侵地一案。
慈安宫里,唐家老少三代皆列席在殿。
唐如玥将手中的纸条递给雪青,抬手按压山根,缓解酸痛的双眸。
雪青双手捧着字条,送到唐怀敬面前。
待他看完,又依次将字条传递给唐如瑾三兄弟及他们的子嗣。
直到唐家三代都看完字条上的内容,雪青再次回到唐如玥身边,接替南烛,在她头侧轻轻按揉。
唐如玥闭着眼睛,手指在桌沿随意地敲击。
她问道:“今日召父亲和诸位兄长子侄入宫,想必都知道缘由,哀家只有一句话,侵地案绝非唐家所为。”
唐怀敬捻着胡子的手稍滞,他家幺女看起来已然不信他这个老父亲了。
他叹了口气,视线扫过在场的儿孙们,沉声道:“我们唐家忠心为国,数代经营方有如今的局面,你们当中若是有人私下悖逆国法,趁现在赶紧如实招来,老夫还能看在血脉情分上给你们留个全尸。”
对于父亲祖父的偏心,唐家的男人们早有心有准备。
只是没想到,面对可能倾覆家族的危难时刻,他老人家想的还是保住太皇太后的声名。
“父亲,小妹,”唐如瑾很无奈,“我们兄弟三人都在京都,老五老六不是在江南就是在西北,再怎么折腾手也伸不到那么长。”
“父亲所言甚是,咱们唐家对子弟管束甚严,五叔六叔家的弟弟们上个月才离京,不可能有机会。”
唐定远作为唐家第三代的嫡长子,如今在翰林苑历练,族学平日里都是他在经营,唐氏子弟皆在他管束下。
唐如玥稍加思索,再次开口:“或是家中门客故旧?”
“绝无此种可能。”唐如霄抢先否定了她的猜测。
“咱爹门下学生不少,家中也有许多门客故旧,但想要压住地方官员,侵占百姓土地,事后还能让百姓欲告无门的,必定跟咱家的关系极为密切。”
唐如鸣见唐如玥面露不虞,将自个对家族关系网络的分析逐一告知。
“一则是唐氏姻亲,外嫁女的夫家,唐家妇的娘家,皆在此列,唐氏上下三代只有一位外嫁女。”
唐如玥点头认同,唐家不知是风水,还是奇遇,百年来只有她一人外嫁。
余下的都是她的子侄辈,年纪尚小,未曾婚配。
“其二,便是咱爹的门生,以及我们兄弟几人的门客同僚,算算年纪资历,这些人要么是一部要员,要么是封疆大吏,绝不会如此行事,若是仕途不顺,”唐如鸣见她认同,继续分析道:“呵呵,那便更无此可能。”
唐如鸣敛去笑意,抬头看向唐如玥,语气格外严肃。
“只剩下一个可能,有人设局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