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
城卒唤上几人,就把袁秀才当流民逮了,当做功劳,丢入大牢之中。
袁秀才叫苦连天,然而,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袁秀才再急,也只能等待良乡知县提审,在公堂上辩白。
无巧不成书。
良乡知县受了昌平县知县相邀,去了昌平县做客,直到三日后方归衙。
多日之事,累加在案牍,良乡知县便紧着手头之事处理。
流民之事,没放在心上。
又两日后,方才把袁秀才提上公堂。
前三日,后两日,整五日大牢之刑,袁秀才固然能受得了,但念着家中病重的老母,本就不能自理诸事,这段时间,更是连个端茶送水的人都没有。
就是不病故,恐怕也要饿死了。
袁秀才是至孝之人,在牢里,日日哭,夜夜嚎,牢役不但不理会,还觉得烦,视其为疯子,干脆就连牢饭都不给了。
心急如焚,又连饿数日,等提上堂来时,袁秀才几乎没人样了。
形容枯槁,连站立都做不到,躺在堂上,只有轻微哼哼的劲。
虽然差役说人是流民,在牢里又疯了,大人应以贵体为重,将人收押了就是。
但良乡知县不是个糊涂官,走下堂来,贴到袁秀才身旁,听清了那哼哼声。
分明是“娘死了”“娘死了”的话,并不含糊,流民不提,但绝不是疯子。
良乡知县命人把袁秀才扶起,又端上了些吃喝,好歹让他吃了些,恢复了些气力。
这才问袁秀才叫嚷娘死的缘故,并说,凡有不平事,尽管说来,皆会本县做主的话。
袁秀才神志逐渐清醒,声泪俱下讲了整件事情原委。
人命关天,良乡知县大惊,忙不迭令人备车,带袁秀才回昌平县。
();() 又让皂吏骑马先前一步,通知昌平县衙,差人一道去。
袁秀才回到家,两县差役俱在,神情肃穆无比。
袁秀才发疯似跑到母亲屋子里,袁母已然身死,且屋中尸臭渐起。
仵作查验,病死有两三日了。
袁秀才心如刀绞,再加上数日大牢之苦,时下就昏厥了。
良乡知县自觉过意不去,说是会帮袁秀才厚葬袁母。
同时。
拜托昌平知县,等事过之后,再为袁秀才谋個事由。
换作旁人,许是就应下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生者日子还长。
袁秀才却是不依,非要将抓他的城卒绳之以法。
那抓他的城卒,早被良乡知县提了过来,在袁母尸体前跪地磕头。
一听这话,当即起身,呵斥袁秀才,大明律,凡成丁者,务各守本业,出入邻里,必欲互知,即便出城,亦须有引,无引而乱闯者,当地官司查实乃是流民,轻则牢狱,重则发配充军。
路引没有,牙牌不见,我乃按律行事,汝是读书人,当知这些,纵使是上的堂去,也是徒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