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喻蹲下身,搂着蛋子,对着躺在架子车上的老妇人,终于郑重道:“好,婶儿,我答应你,只要我好好活着一日,蛋子就会好好活着的,我绝不会委屈他的。”
像是听到了肖喻的话似的,老妇人缓缓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随之滑落。
肖喻起身付了诊金,推出老妇人之后,他在镇上买一些下葬的物品,来到锦秀附近的山脚下,将老妇人埋葬,以蛋子的口吻,简简单单刻了“祖母花氏之墓”的木头碑文。
花这个姓,还是询问了蛋子半晌,才知道的。
一切就绪之后,肖喻将明河和蛋子一起抱到架子车上,然后推着回了锦秀村,这时候已经傍晚,三个人连午饭都没有吃。
肖喻担心孩子饿坏了,赶紧煮一份青菜鸡蛋面片,装三碗放到案板上,凉了一会儿,道:“不热了,吃吧。”
明河围坐到案板前,拿起勺子就吃。
肖喻扶蛋子坐到跟前道:“会自己吃吗?”
蛋子点头。
“那就吃吧。”
“呼啦”一声,一阵大风吹来,吹落绳子上的纱布。
“刮大风了,布都要刮跑了。”明河赶紧起来跑出去捡。
肖喻跟着起身,将院子里的其他东西收拾一下。
舅甥二人忙好,回到厨屋,蛋子却不见了。
“蛋子去哪儿了?”明河问。
肖喻赶紧跑出去院子。
明河追出去。
一转弯,看到小小的蛋子捧着一碗青菜鸡蛋面片,晃晃悠悠地向山脚下走去。
“蛋子,你去哪儿?!”明河喊。
蛋子一边走,一边回头道:“我奶奶饿了,我、我给、我奶奶送面面去。”
“你奶奶死了!”明河道。
蛋子小步子一顿。
明河噔噔地跑到蛋子跟前,拉着蛋子的小胳膊道:“你奶奶刚刚死了,走,我们回家去。”
蛋子不动。
明河向肖喻告状:“小舅舅,他不回家。”
肖喻走过来,温声道:“蛋子,我们回家吧。”
蛋子耷拉着小脑袋,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眼泪却吧嗒吧嗒地往下落。
这哭的太让人心疼了,肖喻蹲下身,摸着蛋子脏兮兮的小脸,问:“蛋子,怎么哭了?”
蛋子抬起小脸,泪眼汪汪的,像是路边无人关心的小狗狗一般,道:“大哥哥,我奶奶死了。”
肖喻点头:“嗯。”奶奶已经死了。
蛋子又道:“以后、我再也见不到奶奶了。”
原来这孩子还是知道“死亡”的意思的,肖喻心疼不已道:“可以见到的。”
蛋子小脸一呆。
“可以见到吗?”明河好奇地问。
肖喻上辈子是爷爷奶奶带大的,爷爷去世时,他还小,不知道“天堂”“极乐世界”这些概念,但奶奶告诉他爷爷去了一个美丽新世界,那里没有疾病,没有纷争,没有烦恼,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处处都充满欢声笑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