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还在,我便领他回家。若他真的战死,我踏遍北域也要找到他的尸骨,带回京都,让英雄安眠。”
林若雪的目光移向窗外阴沉的天幕;
江淮,天大地大,黄土白骨,无论你在哪里,我都要走遍千山万水,接你回家。
林若雪扶着赵氏入睡,为她掖了掖被角,摒退了屋里的下人,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才刚刚掩上身后的屋门,却见一个身影慌慌张张地跑来,那男子穿着明显是宫里的服饰,两根串着珠翠的帽绳随着急促的步伐在耳边晃啊晃,远远地就朝她大喊:“林姑娘!”
那人在林若雪面前站定,林若雪看了一眼,便惊异道:“陈公公?”
来人是皇宫的掌印太监陈礼,他弓着腰,在林若雪面前大口大口喘着气,明显来得很急。
陈礼自年轻时入宫便在江文鸢身边伺候着,这样的关头,这样慌忙地出宫……林若雪悄然攥紧了十指。
她正要再问,陈礼已经率先抬起头来,林若雪这才发现他眼中竟蓄满了泪。
她心中骤然一紧,试探着开口问道:“陈公公怎么来了,可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陈礼胡乱朝脸上抹了一把,仓皇道:“姑娘快进宫去看看娘娘吧!”
“姑母如何了?”
“娘娘她……快撑不住了!”陈礼哭喊道。
江文鸢撑不住了。
那话音落下,林若雪只觉得又一阵强风吹来,直要吹折她的清瘦的身子。
她极力在风中稳了稳身形,尽量平静吩咐下人:“备车,去坤仪宫。”
马车停在坤仪宫门口,陈礼率先跳下来,引着林若雪直入宫去。
坤仪殿内,宫女太监跪了一地,殿内哭声一声高过一声。
江文鸢半倚在榻上,由静秋搀扶着,面色苍白如纸,唇间也无一丝血色。
静秋看见林若雪进来,转过脸去偷偷抹了把眼泪,屋内昏暗一片,唯有一盏烛火不甘心似的挣扎着跳着,像是这一国之母残余将息的生命。
林若雪静静地走过去。
江文鸢察觉到脚步声,在榻上半睁开眼,面色灰白,却生硬挤出一抹笑。
她幽幽地道:“雪儿——”
林若雪见此情景,再也忍不住满眼的泪,她冲过去抱住江文鸢瘫软的身子,让她倚在自己瘦弱的怀里,终是忍不住,抽噎道:“怎么回事?上回不还好好的吗!怎么姑母的身子就成了这样!”
她不甘心地望向静秋,可静秋也早是满脸泪痕,她望着江文鸢哭道:“娘娘的身子这些年一直未好,近些日子又操劳过度,姑娘上次见,不过是用药吊着命罢了,娘娘的身子,早就败了!”
林若雪身上一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