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看着,眼中便不觉带了些泪,她轻轻地笑了一声,语气竟是出奇地温柔和缓,“你啊,就是太傻。”
“听信那些人的屁话做什么?明明心中是万分在意的,却不愿亲口听她分辨一句。真是痴傻,真是活该。”
“你又怎知,她没有不能言说的苦?”
她说完这句,眼前的少年便渐渐抬起头来。
那熟悉的少女这些时日便第一次出现在了眼前,心中那些不安的隐痛也随着那笑貌渐渐消减,江淮的唇颤了颤,低头握紧了拳。
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实在是有些蠢。
半晌,江淮望着她微微颔首:“多谢指点,在下明白了。”
晚娘的思绪也渐渐回笼,看清了眼前人原是那一身战甲的清冷少年,便有些自嘲地笑道:“你明白也好,可惜我那丈夫却是永远没有明白的那一日了。”
门外马匹声有些急促地嘶鸣一声,晚娘这才想起什么,站起身望着门外道:“小郎君,接应你的人来了。”
江淮点头,抖了抖衣摆,利落地从床榻上下来,站到了地上。
他这一站,晚娘才惊觉他原来生得这样高,银白战甲寒光熠熠,腰间佩剑凛然,打眼看着便不是凡人,想起李柱那几个欺辱他的蠢物,只觉得更加荒唐——
这样一个神仙般的人,他们怎么敢的啊……
“晚娘,你若愿意,我可以安排你去京城,那里会有人为你养老。”
晚娘一愣,表情在面上定了一晌,随即却是释然般的一笑。
“不了,多谢小郎君。”
她看向窗外,目光远远望向幽幽的荒山,那是埋葬她亡夫孤魂的地方。
“我那死鬼男人还在这里,我就出不了这山,他也休想先投胎拜托了我,我们俩啊——”
晚娘笑着叹一口气:“就是要互相折磨到死才好。”
门外,刘宁果然已牵马侯在了那里,见江淮迎面走出来,披风在他银白的战甲之后招展,恍然间,他似乎又看见了当初那个威风凛凛一把长枪横扫鞑靼的杀神少年。
他立即整肃地一抱拳:“少将军!”
身后的雪灵駒时隔数月终于见到了阔别已久的主人,兴奋地使劲儿扬蹄长嘶。
江淮走过去,安抚地摸着雪灵的毛发,刘宁立即附上前来,将帅印交到他手上:“少将军,这虎符已差人从京城送来,咱们集结人马,不久后便能向徐青发难,一雪前耻!”
“只是……”他突然想起了林若雪将虎符送到他手上时的叮嘱,面色变得为难,想着要不要按照叮嘱骗他说她人在江南切莫担心。
于是叹了口气,苦着脸吞吐道:“只是,林姑娘她已回去了……”
话没说完却被打断。
日光之下,银甲的少年翻身上马,只冷冷地看他一眼逼他把剩下的谎话咽回了肚里。